有一個真假未知的實驗。
將一名囚犯蒙上眼,綁在床上。
用木片在他的手腕上劃一下,告訴他他將會流血而死,然后放出滴答的水聲。
之后,囚犯雖然沒有真正受傷,但他的心理會產生一種強烈的暗示,讓他認為自己的身體在不停流血,于是他的身體便會逐漸衰弱,直至死亡,死亡時的癥狀與失血過多一致。
這個實驗的真實性雖然存疑,但心理暗示確實是會對身體產生極大的影響的。
柳無眉認定石觀音不會輕易放自己離開,于是她自己為自己種下了心理暗示。
臨別前的那一晚,她一定在酒中下了毒!
在對石觀音的強烈恐懼和心理暗示下,她的身體也產生了麻痹,抽痛,呼吸困難等癥狀,這讓柳無眉更加堅信自己中了毒,于是再次加重暗示。
在這種循環下,哪怕她沒有用罌粟來緩解痛苦,遲早也會死在自己的恐懼之中。
想要治好她,就要像拔出一顆釘子一樣,將這牢固的暗示拔出,將深種在心中的恐懼祓除。
在這世上,只有流傳西域與魔教的‘懾心魔音’和佛教的‘大梵雷音’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可佛教的‘大梵雷音’早已失傳,魔教習練‘懾心術’的人又絕非良善之輩,在這世上,能出手救柳無眉的,唯蘇夢一人。
如果柳無眉能清醒著察覺到蘇夢施救的手段,她一定能意識到蘇夢習練的是什么功法,從而明白自己的存活簡直是一個奇跡。
但她什么也不清楚。
每次治療時,她都會昏迷過去,醒來后便覺得身體與精神的感受是那樣清醒,明晰。
那是一種輕松地活著的感覺。
李玉函有一次抱著她嘆道:“從此以后,我們再也不用因為石觀音擔驚受怕了。”
柳無眉幽幽道:“不知道為什么,現在再提起石觀音,我只覺得像是提起一朵野花,一棵野草。”
她那雙因病愈而更加明亮美麗的眸子閃爍著思索的光。
可當丈夫的手溫柔地撫著她的發時,那些盤算全然無蹤,她已不再是無依之人,不必再為求活而殫精竭慮。
柳無眉想了想,輕聲道:“蘇神醫對我們有大恩,卻只提出了那么一個簡單的要求,我想再為她做些事情。”
李玉函道:“好,都依你。”
從養濟所接來的病人們都統一集中在一處單獨隔開的院子里。
柳無眉推開院門的時候,便看到了蘇夢。
她的一頭烏發被盤起,然后用青布裹住,連面龐也用青布掩著,只露出一雙黝黑明亮的眼眸。
旁邊一名同樣用布巾掩面的婦人正有些情緒激動地講話。
“蘇大夫,這孩子是絕對要不得的,得了麻風的人,生的孩子也會是麻風!”
面前的女子語氣溫和:“不會的,麻風病不會自胎中遺傳的,之所以胎兒會得病,是因為孩子出生后沒有做好防范,在環境下被傳染了。”
她的語氣仿佛能安撫人心,那情緒激動的婦人漸漸平靜了下來,眼圈卻愈發紅了,她忽然嗚咽一聲,蹲下身子哭了起來。
蘇夢也蹲下身子,輕撫著她的脊背,寬慰了幾句后,那婦人緩緩起身,踉蹌離去了。
柳無眉走了進來,她的臉上同樣戴著一塊厚實的青布。
“蘇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