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不亮,他便一個人入了宮,還穿上了那套陪他征戰了十幾年的盔甲。
步入金碧輝煌的宮殿,穿過一道道雕梁畫棟的長廊,最終來到了御書房前。
待內侍通傳后,瑞王方才緩緩步入。
御書房內,安熹帝已端坐于龍椅之上,似乎早已知曉瑞王會來,神色平靜而深邃。
“臣,參見陛下。”瑞王行了一禮,聲音雖低卻清晰可聞。
安熹帝輕輕抬手,示意瑞王免禮,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情緒。
“瑞王這么早入宮,可是有要事相商?”
瑞王抬起頭,直視著皇帝的眼睛,緩緩開口:“陛下,臣此來,是有一事相求。”
安熹帝微微頷首:“瑞王但說無妨。”
瑞王重重嘆了口氣,緩緩道:“臣為陛下,為安國駐守國門十七載,經歷了大大小小無數場戰役,實在是身心俱疲,恐不能再為皇上、為軍中效力。”
“還請皇上恩準,準臣交出兵權,卸去臣在軍中的一切職務,準臣解甲歸田。”
此言一出,御書房內頓時靜得連針落之聲都能聽見。
安熹帝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眸中閃過一抹不忍與欣慰。他深知瑞王此舉意味著什么,也明白其背后的艱難與犧牲。
“瑞王,你可想清楚了?這兵權一旦交出,再難收回。”安熹帝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般敲擊在人心上。
瑞王堅定地點了點頭:“臣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日后,臣只想做一個栽花弄草的閑散王爺,還請皇上恩準。”
安熹帝凝視著瑞王,沉默片刻后,緩緩起身,親自走下龍椅,來到瑞王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瑞王,你乃朕之肱骨,今日之舉,實乃大義。”
“你的請求,朕允了,朕即刻下旨,收回你手中的兵權,并賜你黃金千兩,良田百頃,以彰其功。”
瑞王聞言,身軀微顫,再次深深鞠躬,額頭幾乎觸地,以表謝恩之誠。
然而,他低垂的眼簾下,眼神復雜多變,仿佛翻涌著無數未言的情緒——既有對家族安危的憂慮,也有對往昔輝煌的不舍。
但即便如此,他也絲毫不悔。
只要能讓安景洛迷途知返,讓家族免于災禍,讓百姓免于戰亂,他愿意承受這一切。
他緩緩直起身,目光穿越金碧輝煌的大殿,最終定格在安熹帝身上,聲音雖輕卻字字鏗鏘:“皇上,臣雖退隱山林,但心仍系家國。”
“若有朝一日,外敵來犯,臣必不負皇恩,重拾戰甲,緊握長槍,誓死護衛這片土地,直至最后一息!”
安熹帝看向瑞王,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感,他不禁想到了小時候。
那時,他還是太子,瑞王也只是個小世子,他便是如今日這般站在他的面前,對他承諾:“他日你若做了皇帝,那我就做大將軍,為你身披盔甲、手持長槍,筑起一道最堅硬的城墻。”
而如今,為了他的江山,為了安國的百姓,他卻親自卸去了瑞王的兵權,脫掉了瑞王的盔甲,拿走了他手中的長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