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附近有些人在鏟糞便、運水桶,那水桶里都是些泔水,剩飯剩菜一股腦倒進去,只消一晝夜,就散發出餿味。
“這是?”
齊大人說:“這是喂狐貍的。這狐貍就這點不好,若是吃草的,咱們山上多的是,偏偏要吃肉,不給吃肉吧,那母狐貍就不下崽。為了解決此事,我就命各個酒樓將泔水運到這里來。”
后面的白建章等人都捂住了鼻子,別說那些學堂的小書生了,一個個都要嘔吐了。
王元差點連胃都吐了出來。
齊大人笑呵呵道:“讓各位見笑了。但你們別看這泔水臭烘烘的,對狐貍來說可是上等的食料呢,搶著吃呢,他們平日就吃些粗糧,只能分得一點泔水吃。”
三羊牽著妹妹,小貍花在云團的書袋里,兩只藍眼睛看著外面。
又走了幾步,眾人看到樹杈上掛著好幾只死去的狐貍,爬滿了蒼蠅,好幾個小書生直接跑回馬車上去了。
三羊連忙捂住妹妹的眼睛,而小貍花在書袋里面喵嗚直叫,那聲音聽著十分凄涼。
云團抱起小貍花,輕聲安撫它:“不怕不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齊大人趕緊讓人過來,喝罵:“你們是怎么辦事的?這死狐貍就掛在這里臭著?趕緊處理了!”
那人為難道:“回稟大人,人手不夠,已經在處理了。”
何大人看得心里不太舒服,問:“齊大人,既然你們賣狐皮,為何不將這死狐剝了皮?”
那養狐貍的人回答道:“大人不知,這狐貍是咬架咬死的,身上的皮都咬爛了,不值錢了。”
一旁的言征心里納悶:狐貍為什么會咬架呢?還能給咬死?齊大人說:“我們寶山縣現在狐貍是不缺了,那破損的狐皮自然不能要,否則賣出了瑕疵品,可是要壞了招牌的。”
何大人嘆息,寶山縣現在都闊成這樣了,狐貍皮咬爛了就不要,以前那些獵戶打來的狐貍,可不都是皮毛破損了的嗎?
正說著,迎面跑來一個穿著寶藍綢長衫的富態男子,朝齊大人拱手道:“姐夫好!”
齊大人一愣,有些尷尬,笑著解釋:“這是我內人的遠房表弟,方翰,養狐貍的一把好手,我平日公務繁忙,這大片棚子都是他在打理。”
方翰忙向何大人見禮,隨后就領著眾人去看狐貍。
好幾排長長的棚子下,被磚塊分成了一個個小方格,每個格子長寬不到一丈,里面用鏈子拴著幾個狐貍,上面都用網子罩著,防止狐貍逃跑。狐貍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地面泥濘發臭,連塊干的地方都沒有,狐貍只能睡在屎尿里,身上的皮毛糊得臟兮兮的。
鐵鏈子拴在脖子上,將脖子一圈的毛都磨沒了,鐵鏈子又沉,壓得狐貍抬不起頭。
一旁的木盆里放著沒吃完的泔水,狐貍爬在地上蜷縮著,耷拉著耳朵,猛地一看哪像機敏狡猾的狐貍,倒像是一只病老鼠。
何大人看得直皺眉,這啥條件啊?
本來想養狐貍的何景新早看不下去了,直言道:“狐貍就這樣養?睡在濕地上不生病嗎?”
方翰回道:“我們人手少,沒有辦法,這狐貍就是愛尿,干了就尿濕。不過您放心,這狐貍呀是畜生,生不了病的。”
“這鏈子也太沉了吧?”何景新想想,就覺得脖子疼。
“公子您就不知道了,這狐貍呀最狡猾,用繩子它能咬斷,就得用這種鐵鏈子,它咬不動,也拖不走,就跑不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