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霜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我女兒生來就是金尊玉貴的,以后都是人向她磕頭的,沒有她給人磕頭的。”
江啟知道說不通,也不堅持了,去書房處理公務去了。
翌日,江啟正值休沐,在書房里看書,下人回稟,說是建平伯府世子求見。
“建平伯世子?”江啟想了想,知道是邊郡侯的外孫子,給邊郡侯夫妻兩個下葬的那個小子。
“叫他進來。”
魏玄一身素白圓領袍,身披黑色斗篷,進來時拂了拂肩上的雪花。
“下雪了?路上可冷?”江啟微笑地問。
魏玄行禮:“謝世叔關懷,路上不冷。”江啟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人,芝蘭玉樹,氣質清冷,一雙眼睛清澈中又帶著幽深,仿佛清可見底的潭水,但探進去才知道,里面深不可測,永不可窺探其內心。
“你來找我何事?”江啟問。
“小侄自小因眼疾耽誤了科舉,如今身為建平伯世子,身上卻無失職,實在羞愧,今日來是想看看世叔這里有無方便之處。”
江啟是有些驚訝的,想到他父親建平伯官職低,怕是不能幫他什么,這孩子竟直接尋到他這里。
這孩子他接觸的很少,不知深淺,但只一點,這孩子執意給外祖父母辦喪事,這個官職就很難辦。
“你應該知道,邊郡侯謀逆,皇上沒有株連九族,已經是開恩了。”
魏玄說:“小侄明白世叔的意思。外祖父行差踏錯,為天下忠臣所不齒,皇上顧念他之前的功勞,已經是仁慈了。”
江啟微笑,“你也以此為恥?那又為何堅持安葬兩人?”
魏玄神色不變,“論公,小侄與世叔一起,恨不能親手捉住逆賊虞扶;論私,小侄受邊郡侯照拂至今,他對我有養育之恩,小侄不能任其曝尸荒野。”
“好一個論功論私,你在這能說服我,但皇上那邊又怎么打通呢?”
魏玄遞上一個信封,“這里是小侄作的一篇文章,請世叔呈遞皇上,若皇上閱后仍不同意,小侄便心死了。”
江啟當場打開,自己先評閱一番,越看心中越驚嘆,眼神時不時看向魏玄。
先看書法,鐵畫銀鉤,氣象萬千;再看文字,詞句練達,氣勢磅礴;最后看文意,字字珠璣,擲地有聲。
說是滄海遺珠也不為過。
江啟感嘆,建平伯那樣昏頭昏腦的人,竟能生出如此才思敏捷的兒子來。
只是這通篇文章,將邊郡侯一幫逆賊批判得抽筋拔骨、入木三分,再看看眼前這個心中有忠孝的少年,實在具有割裂感。
“世叔盡管呈遞圣上,若圣上不相信,也可當堂考驗小侄。”
江啟收起了文章,“要過圣上那一關之前,你還得過眼前這一關。”
“什么關?”
“過兩日袁小將軍宴請,你同我一起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