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的心瞬間提起來,難不成是沈成和衡陽郡主不好了?
六子忙搖頭,正欲開口時沈沐雨已經上前,便壓低聲音道:
“姑娘,沈將軍看似重傷,郡主的狀態也不好,您和小少爺都要有個心里準備。”沈君月點頭,其實也應該想到的,通敵賣國的罪名是可以人頭落地的。
如今沒殺,那便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她道:“我心里有數。”
“好,姑娘先帶著小公子過去,我去將旁人安頓好。”
“恩。”
——
安巳的驛站實在不大,一間馬廄,三間土房。
另外一個流放隊伍住了,他們這群人就只能在驛站旁邊的兩處空屋駐扎。
六子安頓旁人,沈君月牽住沈沐雨的手,緩步朝著驛站走去。
雖然只二三十米的距離,可沈君月卻覺得無比漫長,走的心里發悶。沈沐雨倒是很激動,小臉上滿是期待。
可當兩人走到驛站門口時,沈沐雨看到渾身是血,隨意趴在地上的沈成時,眼淚便止不住的流下來。
他本以為自己看到爹娘的時候會撲過去,可真的看到了,他卻覺得足下有千斤重,他腳步很慢很慢的挪到沈成面前。
音色顫抖喚了一聲:“……爹。”
沈成身子明顯僵了下,隨后將頭轉了過來,看到眼前跟自己有六分像的孩子,他不由的愣住,轉而又笑。
“小雨,是小雨嗎?”沈成激動,也顧不得背后的傷,強撐著坐起來,笑的開懷,“當真是小雨嗎?”
“相公……”
衡陽郡主聽見沈成興奮的聲音,八成以為他是出現幻覺,快步跑出來,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沈成面前的沈沐雨。
瞬間手里的水碗打翻,她向前跑了兩步,而后腳步頓住,看到了站在驛站門口,容貌嬌媚的女孩子。
她激動,眼淚不由的掉出來也沒察覺,她輕輕朝沈君月喚道:“是月兒嗎?”
三年不見,她已經出落的這么好了。
沈君月聽衡陽叫她,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但母親的召喚仿佛有什么魔力,她還是不自覺的朝衡陽走去。
此間,正抱著沈沐雨的沈成也停下動作,看向她。
像,真像。
同她娘子年輕時太像了。
沈成抬手想站起來,衡陽見了忙上前拉著沈君月,一同走到沈成面前。“你們兩個無事當真是太好了。”
沈成開口,縱使是那樣戎馬半生的人,見到兒女遭逢大難,仍能平安,也不小心紅了眼眶。
說完,他忍不住細細打量眼前的女兒,兒子,可很快,眸中便閃過一抹詫異神色。
同是流放,他和衡陽這樣久經沙場的人,都磨沒了半條命,可反觀兩個孩子,穿著雖不算華貴,卻仍是錦緞,身上臉上沒有半點傷痕,甚至還很紅潤。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衡陽道:“是皇上給了你們優待?”
若如此,也不枉他們夫妻鎮守邊關近二十年。
“才沒有,他恨不得我們都死掉,要不是阿姐有本事,兒子早就死了多回了。”
“小雨……”
見沈沐雨的話,讓沈成驟然臉色漲紅,萬分激動的模樣,沈君月忙打斷沈沐雨。
音色平靜道:“生活所迫,如今苦盡甘來,又恰逢同爹娘相遇已算幸事。”
她說完,竟發覺爹娘二字,也沒有那么難叫出口。
當看到沈成和衡陽,見到自己和沈沐雨時,那激動關切的眼神,仿佛就將一切隔閡和不熟稔化為烏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