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帕提亞夫人原本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她也意識到,自已的生命同樣也曾在這場陰謀中岌岌可危。
于是,她收起平日里的強硬姿態,轉而用柔和的語氣問道:“如今,你打算如何應對侯爵家族與希特家族呢?”
“暫且按兵不動。與希特家族和侯爵家族的交易照舊進行。”亞歷山大回答得簡潔明了,“這大概是他們最后一次妄圖制造事端的機會了。我眼下還有更為緊迫的事務亟待處理,實在不愿將事態進一步擴大升級。”
“原來如此。”提比亞女王對這一計劃并未提出任何異議,心中也認為此刻裝傻充愣或許是最為明智的選擇。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補充道:“我猜你也想保留借給姐妹倆的那些錢財吧。嘿,我倒是很想瞧瞧,此事最終會如何收場。”她這話,似乎在隱隱暗示亞歷山大,鑒于此次襲擊事件,或許可以考慮放棄一些先前的承諾。
然而,亞歷山大對此并未做出任何回應,只是溫和地笑著補充道:“夫人,我希望待抓住向維迪揚下達命令之人,并徹底了解其中細節后,再做定奪。”
與此同時,他還暗自將資助那些地處懸崖邊的土著,借他們之手給希特家族制造麻煩的計劃深藏心底,期望能為自已多留幾張底牌。畢竟,帕提亞夫人雖說與他的其他議員無異,但有些事,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聽聞亞歷山大的決定,提比亞斯女王并未催促,只是平靜地說道:“我明白了。那祝你好運。但愿你此刻脆弱的平靜不會被驟然打破。”
而后,在亞歷山大還未來得及分辨她這話究竟是詛咒還是祝福之時,她又針對追捕間諜一事,給出了同樣的警示:“還有,你要抓捕的那個人……或許并非如你想象中那般易于擒獲。他的行為在我們看來或許愚蠢至極,但也有可能是為了自保,才迫使海盜船長發動襲擊。”
“或許是男爵的死太過突然,以至于他根本無法及時收到新的指令。他必須即刻做出抉擇。”
“他或許也曾考慮過取消襲擊,但或許他的上司蠻不講理。又或許他擔心做出這樣的決定顯得過于自作主張,弄不好會讓自已性命不保,被送上絞刑架。所以,他最終還是決定不顧一切地繼續行動!畢竟,承擔后果的又不是他自已的項上人頭。”
亞歷山大強烈地感覺到,帕提亞夫人此番言論極有可能是基于自身過往的經驗。只是,他實在難以判斷,她曾經究竟是那個蠻不講理的上司,還是身邊也曾有過如此行事的下屬。
無論如何,這一番話也讓亞歷山大察覺到間諜或任何官僚體系中普遍存在的一個缺陷。
在任何政府機構中,一方面,掌權者都期望擁有忠誠的下屬,他們能毫無質疑地服從命令,如此方能最大限度地掌控權力。但另一方面,又需要下屬具備隨機應變的智慧,畢竟實際情況錯綜復雜,鮮少會如紙質報告那般簡單明了。
問題在于,這兩種理想狀態猶如兩條背道而馳的道路。倘若手下之人聰明機智,能夠完美地完成各項任務,那么隨之而來的問題便是:他們為何還需屈居人下?為何不是他們凌駕于上司之上?
但倘若擁有的是一群盲目忠誠之人,便會出現類似俄國沙皇下令修建西伯利亞大鐵路那般的情形。
據說,沙皇當時用尺子在地圖上畫出鐵路路線,以表明其預期方向。然而,尺子上有一個不易察覺的小凸起,這一細微之處反映在畫出的線路上。
當鐵路真正動工修建時,工程師們即便發現了那個小凸起,卻因認定這是設計特色,不敢提出任何異議,最終竟不惜按照那個小凸起的形狀去鋪設鐵路。
此刻,亞歷山大雖不知這一說法的真實性究竟幾何,但結合他對俄羅斯歷史的了解,以及那些層出不窮的瘋狂事件,這般荒誕之事完全有可能發生。
幾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