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至少勇于嘗試使用這些復雜的詞匯,就沖這一點,還是值得給他一些分數的。
而亞歷山大聽到伊納亞夫人的插話后,緩緩轉過身,向她投去了格外關注的目光。他這般留意,不僅僅是因為伊納亞夫人能夠如此迅速地化解這劍拔弩張的緊張局勢,更是對她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巧妙地編造出這樣一個借口的能力,深感欽佩與贊嘆。
實際上,亞歷山大從未說過那些伊納亞夫人所提及的錯話,這一切都是伊納亞夫人在當場靈機一動編造出來的。她這般急中生智,純粹是為了避免這場談話演變成一場不可收拾的激烈沖突,就如同為了防止星星之火引發燎原之勢。
為了不讓伊納亞夫人這番緩和氣氛的努力白費,也為了安撫王太后的情緒,亞歷山大放下了平日里的架子。他順著伊納亞夫人的話,向太后重復著關于自已語言不通的說法,并誠懇地承認道:
“……殿下,我必須承認,我確實應該多抽出些時間,更加努力地去快速學習這門語言。目前,我的口語和書寫能力雖說還算勉強過得去,但一旦涉及到皇家禮儀方面那些紛繁復雜的細節,我著實還是理解得不夠透徹。對于這一點,我深感愧疚與歉意。”
聽到亞歷山大這般謙遜的言辭,本就因為伊納亞夫人的奉承而心軟的孕婦王太后,目光微微垂下,臉上露出一絲寬容的神色,大度地點了點頭,說道:“嗯……‘我們’也確實應該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一幕,也讓亞歷山大忽然回憶起一些險些被他遺忘的事情。他想起王太后有著獨特的性格特點——在禮儀方面,她相當固執,一貫要求身邊的人給予與她尊貴地位相符的尊重。
正是因為深知她的這一性格,王太后才會在此時加上這么一句話:“不過亞歷山大大人,您確實也應該更加用心才是。要知道,如今的賈塔瑪貴族眾多,他們可不會像我這般對您如此友善和寬容。”
“是阿薩茲德大人。在這群人當中,他是最讓人頭疼的一個。”王太后話音剛落,伊納亞夫人便迅速將話題拉回到原本的討論上。她嘴里嘰嘰喳喳地念叨著這個新提到的名字,并開始詳細介紹起此人。
“他是費茲的馬特巴爾(侯爵)。費茲就是我周邊地區的名字。更為關鍵的是,他還是托勒密的……祖父。”
“……???”聽到這樣一個有些不同尋常的稱呼,亞歷山大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直到伊納亞夫人緊接著補充道:“他是前國王的岳父。他的女兒便是阿哈德尼亞的正式王后。”經此一解釋,亞歷山大這才恍然大悟。
僅僅這簡短的一句話,卻如同撥云見日一般,讓亞歷山大瞬間明白了許多事情。比如,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么王太后在宮廷中會逐漸被邊緣化。倘若還記得之前的事情,就知道前任王后對西利瑪極為憎惡,并且曾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去欺負她。而后,為了報復,王太后將前任王后以及她的孩子們都綁在了火刑柱上,最終讓他們葬身火海。
如此一來,倘若這個阿薩茲德大人不恨王太后,那反倒顯得太過奇怪了。
想到這里,亞歷山大自然是滿心好奇,忍不住開口問道:
“先王的岳父……他怎么會來到這里呢?照理說,他難道不應該對陛下心懷恨意嗎……”說著,他緩緩轉過身,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注視著太后,那眼神中顯然在暗示著那段眾人皆知的歷史。
“阿扎茲德大人可是個極為狡猾的人。”伊納亞夫人迅速接過話頭,替她的朋友回答道。一想到這個狡猾的男人,她的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厭惡,不悅地瞇起了眼睛。
“實際上,他可是最早叛逃的大型貴族家族之一。當初,他竟是如此輕易地就向托勒密宣誓效忠,這一舉動讓我們所有人都大感疑惑。最初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他不過是做做樣子,假意屈膝,想著他很快就會原形畢露,露出本來面目。”
“誰能想到,他竟然是真心實意的!他不僅欣然接受了這份差事,而且在過去的這幾年里,他為我們拉攏了數量最多的貴族。甚至從阿蒙赫拉夫特的陣營中挖走了不少人。”
伊納亞夫人說起此事,話語里滿是復雜的情緒,厭惡與欽佩交織其中。她心里清楚,這個男人對他們而言是個威脅,可同時,他所做的很多事既光明正大,又給局勢帶來了實實在在的益處,實在讓人無法對他的行為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