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過往,那些裹挾著算計與冷漠的片段,他選擇暫時對米卡婭隱瞞。
亞歷山大擔心,一旦米卡婭知道這些事,那雙總是帶著澄澈光的眼睛里會盛滿失望,會覺得他太過無情,太過冷血,甚至像避開荊棘般,下意識地與他拉開距離。
眼下,他還需要米卡婭的幫助,這份建立在利益與試探上的信任本就脆弱得像薄冰,稍不留意就會碎裂,絕不能讓它在此時破裂。
而米卡婭呢?
她死死咬著牙,后槽牙用力到牙齦傳來一陣尖銳的酸痛,連帶著太陽穴都突突地跳,像是有小錘子在里面不停敲擊。
憤怒與困惑像兩只掙脫牢籠的猛獸,在她的腦海里瘋狂撕扯——憤怒亞歷山大步步為營的算計,將所有人都當成棋子,卷入他精心布下的棋局;困惑自已為何總是輕易被他影響,明明該堅定拒絕,卻總在他的話語里不由自主地動搖。
胸腔里的情緒像沸騰的水,咕嘟著往上冒,熱氣頂得她胸口發悶,直到最后,再也壓制不住,徹底爆發了出來。
“亞歷山大大人……”米卡婭的聲音先于情緒不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是被風吹得晃了晃。她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涌入肺腑,才勉強穩住聲音,將后半句問出口,“我父親不是明令禁止您碰我的姐夫阿蒙嗎?那您為什么還要這么做?這是一個好盟友應有的行為嗎?”
她咬著牙說出這句話,每個字都像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磨碎的怒意,語氣里的反對意味再明顯不過。
指尖攥得發白,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留下幾道深深的印子,連帶著肩膀都繃得緊緊的,像拉滿的弓弦,一動不動地等著他的回答。
“正因為我是一位好盟友,我才向您透露此事,夫人。”亞歷山大卻像是沒聽出她語氣里的不滿,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帶著幾分輕慢,對這一指控不屑一顧。
他往前半步,陰影籠罩住米卡婭,眼神銳利得像鷹,能看穿人心,一字一句地堅持道:
“我也認為法扎帕夏犯了一個錯誤。毫無疑問,這是我們除掉阿蒙赫拉夫特的最佳機會——一舉除掉你最強大的對手,讓你在家族中的位置更穩固……因此,我實在無法理解他為何如此猶豫不決。”
米卡婭抿著唇沒接話,下唇被牙齒咬得發紅,只是垂眸看著地面上自已的影子,影子被燭火拉得很長,微微晃動著,她安靜地聽著他繼續說。
“是的,有風險。”亞歷山大像是看穿了她眼底的顧慮,主動提起,語氣卻依舊篤定,沒有半分猶豫,“當然有。他跟我說過很多次了,反復強調風險有多高。但凡事都會有風險,夫人。”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然而,這里潛在的回報如此巨大——結束戰爭,掌握主動權,甚至能讓你的名字被更多人記住。這樣的回報,即使風險乘以一千倍,也足以抵消任何風險。”
“只要那顆棋子落下,我們就能在幾周內結束這場愚蠢的戰爭!”說到這里,亞歷山大猛地握緊拳頭。
他看向米卡婭的眼神里,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怒火,像是能將眼前的阻礙都燒盡,灼熱得讓人不敢直視。
米卡婭被他突如其來的情緒驚得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腳跟碰到地面,發出輕微的聲響。
然后他突然放低語調,語氣緩慢下來,像裹了一層蜜糖,黏膩又帶著誘惑的意味,一字一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