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維特拉尼斯在贊贊王宮的庭院里來回踱步,試圖平復翻騰的情緒時,宮殿內的亞歷山大仍在安撫著霍諾莉亞。他像要將她揉進骨血里一般緊緊摟著她,指尖一遍遍拂過她柔順的白發,在她耳邊低語,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保證,一定會說服你父親同意我們在一起。”
霍諾莉亞緩緩抬頭,淚眼朦朧中望著他,眼神里充滿了依賴與感激。若不是他此刻在身邊支撐著,她真不知道該如何承受阿瑞薩斯離世的消息——除了寵物鷹希拉克利厄斯,那位教父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溫暖,他的驟然離去,像在她心上剜去了一塊。
直到霍諾莉亞的哭聲漸漸平息,情緒稍稍穩定,亞歷山大才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衣袍,轉身面向那些聚集著、等待見證加冕典禮的貴族們。他的語氣平靜而自信,仿佛剛才的風波從未發生:“抱歉讓各位見笑了。加冕儀式很快就要開始,建議大家趁食物和酒水還未撤下,先盡興享用。”
話音剛落,身旁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阿德拉的父親,奧托·馮·格拉茲侯爵,不知何時已走到他身邊,目光帶著幾分關切,又帶著幾分審視:“陛下,請問您與東方盟友之間,一切都還順利嗎?看來,霍諾莉亞公主的身份,現在已經是在場所有人都知曉的事了……”
亞歷山大聞言,臉上露出一抹從容的微笑,眼角的弧度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他看向奧托侯爵,聲音沉穩有力:“放心吧,一切都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加冕禮結束后,我會找羅曼蒂斯皇帝好好談談,關于我們兩國未來的合作,總得拿出個章程來。”他頓了頓,抬手拍了拍奧托的胳膊,語氣輕松了些,“你先去那邊歇歇,嘗嘗廚師新做的甜酒,典禮很快就開始了,別錯過了重頭戲。”
看到亞歷山大臉上那胸有成竹的神情,奧托侯爵心里的那點擔憂像是被陽光驅散的晨霧,漸漸消散了。他知道這位新王看似溫和,實則心思縝密,從不會打無準備之仗。初次見面時他確實有過疑慮,但此刻只剩下信服。于是他欠了欠身,微笑著應道:“好,我聽您的。”說罷,便轉身融入了賓客之中,與相熟的貴族們寒暄起來,眉宇間已不見之前的凝重。
沒過多久,羅曼蒂斯皇帝也在那位東方神秘貴族的陪同下回到了宴會現場。他臉上的慍怒已消,只是眼神依舊深沉,路過亞歷山大身邊時,微微頷首示意,算是打過招呼。
亞歷山大抬手示意侍從:“把那邊的冷盤和烈酒撤下去,換些溫熱的濃湯和甜酒上來,別讓客人凍著。”待侍從應聲而去,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繡著金色紋飾的紫絨長袍,穩步走向儀式臺。
此時,改革派教會的領袖魯道夫手持一個紫色絲絨枕頭走上前來,枕頭上鋪著一層薄如蟬翼的白紗,紗下,一頂金質王冠靜靜躺著——王冠上鑲嵌著數十顆黑曜石般的黑色石榴石,邊緣雕刻著繁復的卷草紋,內襯的黑色天鵝絨細膩柔軟,一看便知價值連城。魯道夫的手指微微發顫,顯然對這一時刻充滿了敬畏。
亞歷山大站上儀式臺,目光掃過臺下黑壓壓的人群——有來自各國的使節,有國內的貴族,還有不少自發前來觀禮的平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期待。他深吸一口氣,聲音透過擴音魔法傳遍整個廣場,清晰而洪亮:
“我,亞歷山大,在此宣誓——”他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像是一把出鞘的劍,“我由拉穆加冕,而非教會!我的權力源于神圣的旨意,在這片土地上,無論生死,無人能命令我!因為我,只對全能的拉穆負責!”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一把抓起那頂王冠,穩穩地扣在自已頭上。石榴石在陽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澤,與他眼底的野心交相輝映。
“跪在你們的國王面前!”奧托侯爵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除了那些外國使節,在場的贊贊國民紛紛屈膝跪地,黑壓壓的一片,頭顱低伏,像是一片被風吹彎的麥浪,齊聲高呼:“吾王萬歲!”聲浪此起彼伏,震得廣場周圍的彩旗都簌簌作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