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睜開眼,自己依然坐在洞窟里,纏繞在身上的卷須全部收了回去。
對面的安冬坐在地上,張開手臂,卷須緊緊纏繞著他。
他垂著頭,一動不動,像是受難的僧侶。
我渾身幾乎力脫,一點力氣都沒有。這個勁敵終于掛了,懸著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心里暖呼呼的。
好一會兒,我勉強從地上爬起來,拄著登山杖一步步來到安冬的面前,用杖頭懟著他,喃喃說,好好在這里呆著吧。游戲結束了。我該回去了。
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本來垂著頭的安冬突然抬起頭。我猝不及防,嚇得往后一跳,我日,什么情況?
安冬身上所有的卷須都在收縮,他對著我笑。然后艱難用手扶住后面的洞壁,緩緩站起來。
整個過程就像一個老年人,關節僵硬,動作遲緩,臉上還帶著笑。
這一瞬間給我嚇得,恐懼感強烈揪住我的心。面前這個人絕對不是人,是什么玩意兒我也不知道。
難道安冬又“進化”了?
安冬艱難站起來,兩條腿像是木棍子一樣杵在地上,向著我走來,走出一步身體就是一跌趔,像是木偶。
我拿著登山杖擺出擊劍的姿勢,凝神聚氣,準備再戰。
安冬呲著牙笑,聲音竟然柔媚了許多:“老農,還不幫我?”
感覺他的口吻不對勁兒,不像安冬,我嘗試著問,“你是?”
“你覺得我是誰?”他說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我遲疑著說:“你肯定……不是安冬。”
他笑著沒說話。
我略略沉思,心頭忽然明白了,嘗試著說:“吳麗麗?”
他咯咯咯笑,說話還是很機械:“對的。”
“這,這是怎么回事?你附身在他身上了?”
說實話,我有點難以置信,還是緊緊握著登山杖,不敢大意。
“安冬,是整個系統的一部分。”他說:“就像是大網絡上的外接硬件。水魃沒了,我控制了整個系統,當然也就能控制這個硬件。”
我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很強。”他說:“你的神識壓過我,可以奪取系統的控制權。但是,你沒這么做。”
我苦笑了一下,誰稀罕剝奪這里的控制權。一個秦嶺大山深處的洞窟,我要這玩意兒干什么用。
可也別說,也有點用。都說現在人類要面臨崩潰,各種末日論廢土論甚囂塵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這里倒是一處天然的避難所。
當然,這些都是我的想法,想想就算,不能真說給對面的人聽。
我說道:“這是你的東西,你應得的,也是水魃傳承給你的。我沒資格搶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