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偷生半日閑。
自打得到畫冊,一直到現在,我每天都像活在一個高速旋轉的漩渦里,現在可算有時間有好好歇歇了。
晚上吃完飯,我和梁衡正下象棋,一個道士急匆匆跑進來:“夏農,道長請你。”
我站起來抱拳,示意頭前帶路。道士說:“梁施主,道長說如果你時間方便,可跟著一起來。”
梁衡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我們兩人出來,到了正堂,遠遠看到大殿內燈火通亮,不少道士正走進去。
我和梁衡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事要發生。
有不少道士我們都眼熟,在龍虎山絕對地位不低,有頭有臉,基本都到齊了。
我們跟在道士身后走進正堂,看到來了不少人。幾個輩分超絕的老道士才在前排有椅子坐,其他人都是站著。
我和梁衡心里有數,我們的身份哪能沒頭沒臉往前擠,在后面找個旮旯得了。
大堂內氣氛森嚴,沒有人說話,氣氛肅殺到窒息。
兩位天師端坐正座,穿著代表身份的大紅色道袍,頭戴黑色道冠,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張士超道長端起一碗茶,沒有喝,只是茶水輕輕碰碰嘴唇。
他們前面是一條木質的長案,幾盞黃銅香爐的香火正裊裊升騰,幽幽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在長案前的地上,跪著一個人,五花大綁,頭發凌亂。
我在旁邊一看,頓時吸了口冷氣,是思暮道長!他被抓上山了!
思暮穿著一件黑夾克,右臂沒有了,袖口耷拉著。他垂著頭,頭發都成灰白色了,散亂而下,看上去很是可憐。
眾多道士齊聚一堂。這么多人,目光嚴肅,神情凝重,連聲咳嗽都沒有。
我被這個氣氛弄得有些緊張,喉頭發癢,輕輕咳了兩聲。
龍虎山天師府的正天師是張士亮道長,神情略有些疲憊,用手指敲敲著案面,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音。
有人上前輕輕說了一句:“都到齊了。”
張士亮點點頭:“關門吧。”
正堂兩扇大門,嘎吱嘎吱關上了,大堂鴉雀無聲,真是落根針都能聽見。
“思暮。”張士亮道長朗聲說:“你曾是我的愛徒,龍虎山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才情蓋世。但墮落于斯,以私欲害人,殺龍虎山同道,害我天師府名譽,這些都認罪吧?”
這一聲質問,壓迫性極強。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刀子一樣戳向思暮!
只剩下一條左臂的思暮,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深深磕了一頭,嘴唇顫抖,輕輕喊了一聲,“師父”。
張士亮道長的眼圈瞬間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