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個怪物,我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下意識向后退。
這個全身灰白的怪胎,緩緩向前逼近,我不敢調頭馬上跑,此物兩步就能追上我,跑也沒用。
怪胎全身都是黏液,提著鼻子聞了聞,嬰兒的臉上出現了無法形容的表情,像在笑,又像是極為滿足,也不知在滿足什么。
總而言之,它的表情和神采,完全不能用“人”來衡量和揣摩。
它漸漸走近我。
我沒有再后退,就這么仰著脖看著。
這個怪胎渾身散發著濃濃的負能量,像是從噩夢里爬出來的東西。
它陡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前心。出手速度極快,力量還大,我根本就躲不了。
牛道長已經算是武力值很厲害了,都被撅斷一只手,我這兩下子更白給。
我被提了起來,雙腳漸漸離地,仰著頭看著這個怪物,怪物低頭看著我,嬰兒一般的臉上,雙眼漆黑如墨,極為深邃。
嘴角一咧,在笑,但我能感覺到濃濃的殺機。
“唉。”陳文博打了一下這個怪物,“爺爺,這是我好朋友,你別動他。”
怪物呲著牙笑,依然拽著我的前心不松手。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受到強烈負能量的影響,此刻我每個骨頭縫都在疼,感覺精氣神全被這個怪物吸走了。
陳文博走到怪物身邊,看著我說:“夏哥,你說我在爺爺的身邊,是不是更像一個人了?”
“你,你本來就是人。”我半懸在空中說:“文博,讓它把我放下!”
陳文博非常嚴肅,本來不茍言笑,突然笑起來:“有爺爺比較,我更像人了。沒人再說我不是人。”
“哈哈哈,自欺欺人。”牛道長躺在地上,慘笑著說:“你一輩子都當不成人。那個你已經死了,現在的你就是個怪物,怪物,怪物!”
陳文博低頭看他,神色平靜,然后拍了拍他爺爺。
怪物松開手,我落在地上,怪物迅速凌空一抓,把地上的牛道長抓起來,緊緊抓在手里,提到半空。
“牛滿房,你這么想要尸解仙的心法,是為了什么?難道你不是為了長生嗎?”陳文博平靜地問。
“我動過修煉尸解仙的念頭,但看你和你爺爺這個怪摸樣,讓我變成你們這樣,不如死了算了。”牛道長雙腳離地,懸在半空,單臂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明顯陳文博眼神中閃過了殺機,我趕緊道:“文博,現在你爺爺出世,一切順利,就這么算了吧。趕緊帶著你爺爺走吧。”
陳文博回過神來,點點頭:“夏哥,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唯一一個能讓我聽話的人,那就是你。我聽你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爺爺。
怪物低下頭,對準牛道長,嬰兒的臉上出現了純真的笑容。
牛道長嘴角抖了抖:“怪物,日后我但凡不死,走到天涯海角都要降妖除魔,除掉你們!”
我汗都下來了,這牛道長真是牛鼻子性格,都這時候說句軟乎乎話不行嗎,還在一句跟著一句地刺激陳文博。
陳文博笑了笑,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氣。
我對這個人有了新的認識,在完成重生后,陳文博看上去情緒極為穩定,不管怎么刺激,都從來沒有暴怒的時候,總是淡淡的笑。
就連牛道長要摧毀爺爺胚胎的時候,他都沒有暴怒的表現。
但這不代表他不生氣。
會不會重生之后,對事物的感知和情緒表達,都和正常人是反著的?
陳文博對牛道長道:“我爺爺剛出生,還餓著呢,里面那個蛻蛻能量太雜,我看你不錯。”
我忽然想起來,里面房間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陳水,這老小子現在怎么樣了?
牛道長哼了一聲。怪物把嘴對著他的嘴,猛地一吸。我雖然什么都沒看見,但能感覺到一股股能量從牛道長的鼻子里出來,被怪物吸走了。
牛道長身形晃動,本來想掙扎的,但是一條斷臂讓他失去了精氣神。
他可能也就是四十歲出頭,正當年的年紀,就算少了條胳膊,精氣神也不減。
此時此刻,被怪物一吸,他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萎靡,整個人在快速抽搐,猶如得了癲癇。
然后面容出現了某種老化和枯萎,轉瞬之間,頭發已經半百。
怪物似乎吸了個飽了,把牛道長隨手一甩,扔在墻上。
牛道長整個人萎靡下來,像是舊社會大煙鬼,如行將就木一般。
他順著墻坐在地上,時不時抽搐兩下,看上去就像是六十歲的老人。
怪物轉過頭,面向我,嬰兒的臉上出現了純真的笑容,舔了舔舌頭,喉頭發出嬰兒學語般的含糊音節:“吃,吃,吃……”
我喉頭動了動,就在它的一步之內,跑也跑不了,我大腦飛速計算,該怎么辦?
目前唯一的仰仗,就是懸浮在半空中的,我的孩子。
它能克制住怪物胚胎的發育,現在也能克制住成人的它吧?
我深吸一口氣,索性也不躲了。
其實除了我的孩子,我還有一個仰仗,那就是背包里的畫冊。
眼前這個怪物,很可能真的是妖怪。
所謂妖怪的定義,就是既陰既陽,非陰非陽。只要它不是完全的陽間實體,我就能收在畫冊里!
它將會是我第一個收進畫冊里的妖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