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她生動而明媚。
明明身穿一身孝衫,卻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站在人群中,耀眼而熾熱。
姜歲歡說,她爹,廣平侯白玄冥,為臣子時,忠君愛國;為將領時,驍勇善戰;為夫君時,肩挑日月,專情專一;為父親時,手托希望,眼含星光。
姜歲歡又說,她娘,將門女杰姜如月,穿上戎裝,金戈鐵馬戰鼓聲聲;脫下戎裝,滿腔柔情愛夫護子。
從姜歲歡的眼中,盛婉書讀懂了一種感情。
那是受寵至極的小女兒,對慈母的依戀和不舍。
而被姜歲歡記掛在心的母親,從來都不是她盛婉書。
滾燙的淚水從眼眶滑落。
盛婉書有點嫉妒被姜歲歡曾經一聲聲喚過娘親的姜如月。
嫉妒的同時,又心生羨慕。
如此濃烈的母愛,她也曾給出去過,只是給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婉書,擦擦眼淚,別再哭了。”
盛婉書此刻心如刀絞,姜政言又何嘗不是。
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為了白家六口披麻戴孝,姜政言難以形容心中的滋味。
不管未來的人生中,他用多少力氣去彌補女兒,都無法取代白家人在歲歡心中至高無上的地位。
白家小五,白若真!
是啊,這才是歲歡真正的身份。
傳聞中張揚肆意的白五小姐,那是被至親捧在心尖尖上的掌上明珠。
放眼整個大晉朝,也再沒有哪座府邸,哪個家族,哪個父母,哪位兄長,可以對女兒,對妹妹付出那么深厚的親情。
目睹這個場面的姜時安和姜敘白心中的滋味更是五味雜陳。
尤其是姜時安。
就在不久前,他還以都察院御使的身份,把官員遞上來的,要為廣平侯翻案的折子,不留情面的打回原地。
那個時候,姜時安并不知道歲歡與白家之間是什么關系。
難怪歲歡與姜家斬斷親緣那天,走得那么義無反顧。
失望攢夠了,還有什么可留戀的?
姜歲歡率領喪葬隊伍在皇宮門前絮絮叨叨說著白家六口的生平往事時,元帝秦唯昭此刻就站在觀星臺上,負手俯瞰著宮門之外。
姜歲歡借用內力說出來的那番話,元帝一字不漏的全部聽進了耳朵里。
她以為至親送葬的名義,在皇宮門口,無數圍觀百姓的面前,為白家六口歌功頌德。
膽量不小!
“陛下,姜小姐將送葬的陣勢搞得這樣風光龐大,這接下來,該如何收場?”
說話之人正是內務大總管魏福安。
過往從前,朝中也不是沒有官位高的大臣在故去之后,其家人帶著送葬靈柩來皇宮門前向天子永別。
元帝從未露過面。
唯有白家六口下葬這日,元帝親自來到了觀星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