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玹眼中瞬間閃過震驚與恍然,猶如鯨落深海時的波瀾壯闊,下意識地,他握住寧汐月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這么說來,汐月竟是前朝的公主。
反觀寧汐月,反應卻最為淡定,她微微挑眉,這身份安排得可真夠狗血的,前朝公主都扯出來了。
不過,念頭一轉,她又尋思,如此一來,往后自己逐鹿天下,豈不更名正言順?
這般想著,寧汐月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清脆的笑聲在竹林間回蕩。
“那我這身份還挺不錯,段公公,你且仔細將當年的事說清楚,我是怎么出的宮?又怎么會到了靜遠侯府上?”
寧汐月面上不見絲毫慍怒,反而滿是好奇,眼底還隱隱透著一絲興奮。
段公公悄悄松了一口氣,原本還擔心王妃聽聞身世后會怒不可遏,直接殺回京城找皇帝算賬。
如今看來,是他小看了王妃。
段公公回憶起以往的事,隨即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當年,我不過是宮里一個十來歲的小太監,時常受其他太監的欺負,有一回,差點連小命都丟了。是周皇后心善,見我可憐,派人請了太醫為我診治,我這才僥幸撿回一條命。后來,造反事起,皇宮大亂,周皇后趁亂將還在襁褓中的公主您托付給我,讓我務必送出宮去。”
說到此處,段公公頓了頓,眼中浮現出一抹追憶之色。
“可我當時年紀尚小,又驚又怕,根本不知道該把公主您送往何處。慌亂之中,我遇到了靜遠侯,那時他還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庶出,在家族里毫無地位可言,手頭拮據,眼巴巴地渴望著出人頭地的機會。”
“我拿出幾千兩銀子交到他手上,求他撫養您長大成人,并許諾,只要他能護您周全,日后我定會保他榮華富貴。”
寧汐月聽得聚精會神,忽然捕捉到關鍵之處,不禁插話問道:“靜遠侯又不是傻子,他就這么聽你的話?難道就不懷疑我的身份?”
段公公笑了笑,眼中透著幾分狡黠:“我當時跟他說,公主您是世家在外的私生女,身份不便暴露,他那時缺錢又缺往上爬的門路,一心想著借此機會改變命運,便也沒多懷疑,歡歡喜喜地就把您抱了回去。”
“之后,我也曾暗中派人打探,見靜遠侯對您還算盡心,我也就慢慢放下心來。再后來,我在宮中得勢,便幫他多方謀劃,助他謀得了靜遠侯的爵位。”
聽到這,寧汐月不禁有些無語,暗自腹誹,這靜遠侯的心可真夠大的,竟敢將前朝公主養在府中,雖說這些年原主在侯府過得并不舒坦,但好在平平安安長大。
如今想來,原主這運氣倒也不算太差,還遇上了段公公這么個知恩圖報的人。
寧汐月細細打量著段公公,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你將這些事告訴我,是準備向我投誠?”
段公公神色一凜,瞬間變得無比嚴肅,“撲通”一聲跪地,言辭懇切。
“安王妃若不嫌棄,奴才愿為您肝腦涂地!”
寧汐月微微頷首,笑意盈盈地問道:“那些追殺你的人是誰?”
段公公眼底一暗,閃過一抹恨意:“是蕭世子,他不知從何處聽聞了些許當年的風聲,正在全力調查當年將公主您送出宮外的人是誰。我故意露出些破綻,引他上鉤,果不其然,他便派人一路追殺我,我這才慌不擇路,逃到了此處。”
“或許,這就是天意,讓我在這絕境之中遇到了安王妃和安王爺,得以將真相告知二位。”
寧汐月見段公公言辭懇切,不像是在說謊,再聯想到蕭松柏乃是這本書中的主角,憑借主角光環,查到當年之事倒也并非難事。
她心中暗自思量,可惜他殺不死蕭松柏,不然此刻真想一刀結果了他,省得日后麻煩不斷。
不過,這世界已然亂套,好幾本書中主角的大雜燴,隨便一巴掌下去,五個人當中說不定就有兩個是書中主角。
既然她動不了蕭松柏,換作別人呢?
這般想著,寧汐月笑盈盈地看著段公公,那目光仿若能洞察一切,看得段公公心里直發毛,莫名覺得后背一陣發涼。
“所以,你打算效忠我了?”寧汐月輕聲問道。
段公公忙不迭地點頭。
寧汐月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仿若春日暖陽。
“那好,你回皇宮去,以后就做我的眼線。你給我牢牢盯著蕭松柏和皇帝,他們一旦有任何異常舉動,就即刻寫信告訴我,你放心,我定會保你性命無憂。”
說著,寧汐月從空間中取出兩個精致的瓷瓶,塞到段公公手中。
“這一瓶里裝的是保命丸,哪怕你只剩一口氣,服下之后也能保住性命;這瓶中是解毒丸,可解世間所有毒藥,你剛才吃的便是這種。”
段公公萬沒想到寧汐月對自己如此重視,雙手顫抖著接過藥瓶,眼眶微紅,聲音哽咽。
“多謝王妃,以后屬下這條命就是您的。”
言罷,他小心翼翼地將藥瓶塞進懷中,作勢告辭。
“且慢,”寧汐月出聲喚道,“既然來了,那就吃一頓飯再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