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準備提編,方鈍也是一驚,要知道,在大明朝,不加稅是一個政治潛規則,不管多大的官吏,奏請減免稅賦是正常,要是加稅,那就要被千夫所指的奸佞了。
故而聽說嚴嵩怎么提編,方鈍有些膽怯,說道:“閣老,要不然戶部再想想辦法,從其他地方挪些銀子來。”
嚴嵩笑著說道:“若是方司農有辦法,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現在張經算了一下,本年還差軍餉四十萬兩。”
方鈍驚聲叫到:“多少?四十萬兩,他張經怎么不來當這個戶部尚書?”
若是四萬兩,方鈍說不定閃轉騰挪能夠弄出來,四十萬兩,就是殺了方鈍也弄不出來,因為大明的稅收中,大頭是實物,而不是銀子,其中銀兩來源的大頭是田稅折銀和鹽稅,嘉靖三十二年以銀折征的兩稅為201萬兩,折合糧食402萬石,僅占全國稅糧額2285萬石的兩成不到,還有就是一百余萬兩的鹽稅。
而每年用錢的地方這么多,張經一開口就是四十萬兩,方鈍頭都大了,他張經怎么不去搶,方鈍只得坐下,看來嚴嵩也是沒辦法了,才想出提編這個辦法,聽說要提編,徐階也來了,事關他徐階的切身利益,他怎么會不關心呢?
徐階問道:“首揆以為,提編以是里甲還是丁田為根據?”
嚴嵩笑笑,徐階的狐貍的尾巴還是露出來了,事關他徐家利益,徐階當然會關心了,若是以里甲加派提編,那就是百姓們個人來承擔,那就與他徐階無關了,可要是按照丁田來加派,那他徐家可要出大血了,徐家的田產遍布蘇松,一旦加派,數字肯定不小,徐階當然非常關心此事。
嚴嵩說道:“加派提編本就是不得已之法,當然應該向有田產者多征,百姓少征,國家厚待士紳,就是要他們今日為國家出力的。”
徐階臉上陰晴不定,心中再權衡此事,他當然心痛自己家的錢財,但是他更知道,嚴嵩此舉,得罪的可不僅僅是自己一家,而是把整個東南的士紳都給得罪了,嚴嵩既然愿意死,那他徐階就舍得埋。
徐階于是說道:“首揆心系天下,下官佩服之至!”
對于徐階的恭維,嚴嵩只是笑笑,他怎么會不知道徐階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現在沒空和他計較罷了,既然是首輔,就該有首輔的擔當。
嚴嵩接著說道:“徐閣老、呂閣老還有方司農,還有什么可以挪用做軍費的進項,你們都說說,御倭是大事,務必要保障前方軍需。”
徐階聞言只是在心里冷笑,到底是嚴閣老的干兒子,張經在位的時候,不上疏索要糧餉,內閣是不會批的,現在剛剛任命趙文華為浙直總督,嚴嵩就親自操心起東南的軍餉來了。
方鈍想了一會說道:“昔日王陽明在贛南督辦軍務時,也曾籌措糧餉,可以效法之,將漁船量議收稅,另外征收漳州橋房和食鹽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