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坖的奏疏由錦衣衛的渠道直接奏入西苑,嘉靖看后當即召三位閣老、戶部尚書方鈍、刑部尚書何鰲、右都御史鄢懋卿、大理寺卿萬寀和錦衣衛陸炳到無逸殿來。
嘉靖同時將黃錦叫來,吩咐道:“黃伴,去查,去歲給蘇州蠲免欠糧的票,是誰擬的。”其實嘉靖心中已經有一個答案了,只是想去驗證一下罷了。
臣子們們來了之后,嘉靖將朱載坖、趙文華的奏疏給臣子們傳閱。
嚴嵩看了之后說道:“陛下,如不嚴懲,朝廷的法度何在?”
嘉靖輕聲笑道:“嚴懲?怎么嚴懲?罷官?抄家?還是充軍?”嘉靖的臉上笑著,可是臣子們的的心卻是拔涼拔涼的,如果嘉靖大怒,高喊欺天了,其實還能勸,等過會嘉靖的脾氣過后,臣子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嘉靖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講道理的人。
但是眼下嘉靖面對這種事情,反而是最麻煩的,嘉靖顯然已經極為憤怒了。這種事情是嘉靖最不能接受的。嘉靖自詡英察之主,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欺騙他。
而周如斗區區一個七品巡按御史,居然把嘉靖給騙了,就差把我是傻叉,快來騙我八個字印在嘉靖臉上,朱厚熜要是還能無動于衷,那就不是他朱厚熜了。
嘉靖笑著問道:“諸位以為這事怎么處理啊?”
臣子們異口同聲的要求嚴查嚴懲此案。尤其是戶部尚書方鈍,他起身說道:“陛下,這般蛀蟲,若不處以極刑,為后來者戒,日后皆效法之,朝廷的法度何在?戶部的稅賦如何保證?”
方鈍的話嚴嵩也是認同的,地方捏災冒賑已經成了常態,雖然朝廷三令五申,但是這種事情一直存在,但是這次顯然不一樣,這個周如斗膽量之大,已經超越了臣子們的想象,他們也很清楚,現在的嘉靖已經氣急了,要是周如斗在他面前,嘉靖能讓陶仲文召喚天雷活劈了他。
嚴嵩等人對嘉靖多了解啊,嘉靖這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面子,周如斗此舉,無疑是給了朱厚熜臉上幾個大逼斗,嘉靖不狠狠的修理他,就不配姓朱。
黃錦這時候拿著一份奏疏回來了,就是當日周如斗的奏疏,嘉靖看了一下,將奏疏直接扔到徐階面前,說道:“徐閣老怎么說!”
周如斗的奏疏上赫然是徐階你的票,嘉靖看向徐階,徐階嚇得趕緊跪在地上請罪。徐階是松江人,這蠲免的又是蘇州府的稅糧,這事情徐階怎么說的清楚。
徐階跪伏在地上,說道:“陛下,臣當日確有為給臣的家鄉謀些好處的意思,但是臣絕無和周如斗勾結之事,臣確實不知周如斗如此膽大妄為,還請陛下治罪。”
嚴嵩也說道:“陛下,臣以為徐閣老絕不會和周如斗互相勾結的。”
嚴嵩的話倒不是作假,嚴嵩確實認為徐階不可能干這種事情,徐階一貫謹小慎微,這種不像徐階的作風,況且徐階還不至于為蘇州的士紳冒這么大的風險,他和蘇州這三家,雖然認識,也沒到要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的程度。
嘉靖也知道徐階最多也就是順水推舟,倒不至于和周如斗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人勾結在一起,但是今日的事情,實在是令嘉靖憤怒至極,嘉靖說道:“徐階,你來給朕說說,這事怎么辦?”
徐階跪伏在地,不敢抬頭,說道:“臣惟陛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