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思考了半天,還是難以下定決心。于是召見恭順侯吳繼爵、首輔嚴嵩、錦衣衛都堂陸炳等人,商量朱載坖的建議。
對于朱載坖的建議,吳繼爵表示支持,嚴嵩和陸炳都沒有表態。
吳繼爵本來是蒙古降人,也是勛臣中為數不多的曾經出鎮地方的武將,還算有一定的軍事能力和經驗,再加上他蒙古人的身份,所以嘉靖才召見他來。
吳繼爵認為朱載坖的思路是正確的,對于蒙古人來說,暫時擊退他們沒有任何意義,最重要的是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蒙古人口不多,丁壯就更少了,經不起消耗的,對于一個大部落來說,損失幾千人都能夠傷及元氣了,所以吳繼爵認為朱載坖的辦法是正確的。
對蒙古部落持續性的放血才是最疼的,一旦部落的人丁減少,不光會制約他們再次南下劫掠的能力,更會引發其他部落加以吞并的野心,草原上從來都是實力為尊,黃金家族的血脈多了,誰能夠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才是稱霸草原的關鍵。
朱載坖的方案被吳繼爵所認同,但是嚴嵩作為首輔,卻不敢輕易表態,一來是嚴嵩確實對軍務不甚了解,胡亂發言很容易給自己找來禍患,所以嚴嵩不愿輕易表態。
二來是嚴嵩本來就對處理蒙古事務一向謹慎。而且嚴嵩對于嘉靖是極為了解的,嘉靖這人,對于各種外部勢力,一向是堅持華夷之辯的,也就是對各種的外來勢力都采取警惕的態度,作為皇帝,嘉靖考慮問題就必須全面,眼下大明不僅僅是只面對一個蒙古,東南的倭患還沒有完全得到解決。
嘉靖不可能傾盡全力去對付蒙古,還要留有余地,以防倭寇的進犯。
所以嚴嵩說道:“陛下,老臣以為,現今河套之擾尚未息肩,不旋踵而虜蹂山西之境,倘移其力以備薊鎮,孰輕重緩急也?若大發官軍,爭先而處強,猶足以見國勢之可振也!然東南倭患,不可不防,一旦朝廷傾盡全力,北虜雖息,倭寇內侵,數年奔命,竭東南之力而驅之出境,且不可得矣,陛下深思之。”
嚴嵩的話確實深得嘉靖的心意,嘉靖不是不想大勝蒙古,洗雪自己的庚戌之變被俺答羞辱的大仇。但是嘉靖作為皇帝,要考慮的顯然更多。
大明傾盡府庫,調發援兵,戰勝俺答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大明并非只有北虜一個敵人,嘉靖必須要多方面考慮此事,所以嚴嵩的看法并非沒有到道理。
陸炳則是不發一言,嘉靖讓吳繼爵和嚴嵩先回去,留下陸炳,問道:“文孚為何不發一言?”
陸炳說道:“征伐北虜,乃是軍國大事,臣不敢多言。”
嘉靖說道:“你也是武舉出身,這些事情怎么不能說了?你說說說看。”
陸炳說道:“陛下,此臣一隅之見,陛下姑妄聽之,臣姑妄言之。殿下與陛下,乃是一體,殿下既為人子,為父雪恥,乃是孝道,所以臣以為,殿下此舉并無不妥。至于殿下的判斷,臣也認為并不不妥,北虜若是真的和白蓮妖人勾結入寇,薊鎮首當其沖,朝廷預先準備,也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