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賈應春當即出來說道:“陛下,眼下京通倉積儲不足,漕運也尚未起運,此時調發軍糧,損耗太大,不若等到漕運恢復之后再行。”
漕運恢復還要兩三個月,到時候整頓兵馬什么的,又是半年過去了,嘉靖也聽出來的,這幫臣子們的看法就是拖,雖然王杲現在作亂,不過在大明這些重臣的眼中,王杲不過是個小部落的酋長罷了,這種小酋長作亂,在大明每年都有發生的,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等到遼東穩定了,再派兵剿滅了就行。
嘉靖既然已經知道了他們想法,也就不再多說什么,直接令他們自去處理政務了。
三位閣老回到內閣的值房之后,坐在一起,徐階說道:“首揆,呂閣老,今日這事可有些蹊蹺啊。”
嚴嵩和呂本聞言也是點點頭,徐階說的什么事他們兩人都很清楚,以嘉靖的性格,本來是不愿意處理這些事情的,這個王杲,只要不鬧出大動靜,嘉靖都不一定會搭理他,畢竟萬壽帝君一天多忙啊,哪有空關心一個造反作亂的小酋長。但是嘉靖居然多次問及王杲,甚至還想再遼東遭此大災的時候用兵,這就完全不符合嘉靖的性格了。
徐階的意思恐怕是有人密疏向嘉靖說了什么,才導致嘉靖過問此事的。但是一應奏疏都要從內閣過,內閣都不知道的事情,那就肯定是密疏了。
嚴嵩看了一眼徐階說道:“徐閣老以為是何人上的密疏啊?”
徐階壓低了聲音說道:“首揆,怕是殿下吧。下官聽叔大講,殿下對王杲頗為不喜,必欲殺之。”
嚴嵩捻著胡須思考著此事,徐階的話應該是真的,張居正畢竟現在是裕王講官,而且從朱載坖一向的表現來看,對蠻夷一向是主張用兵的,俺答這般的蒙古梟雄,朱載坖都敢支持馬芳遠出搗穴,王杲一個區區女真酋長,敢于造反作亂,以朱載坖的一向表現,要求用兵剿滅,就很正常了。
徐階也沒必要在這些事情上騙他,若是朱載坖提議此事的話,嚴嵩就不得不慎重思考這個問題了,朱載坖畢竟是儲君,作為臣子,維護儲君的尊嚴則是應當應分的事情,只是眼下的事情,對遼東用兵,確實有些勉為其難,不僅是轉運的南都,主要是朝臣的意見。
嚴嵩雖然是首輔,但是徐階和其他派系依舊能夠對嚴嵩形成極大的牽制,而且由于嚴嵩的日漸衰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嚴嵩對于朝廷的掌控力是越來越不夠了,嚴嵩自己也很清楚此事,所以很多事情越發的小心謹慎,事關朱載坖,嚴嵩就更加的謹慎了。
嚴嵩想了一會后說道:“事關殿下,還是要問明陛下的意思才是,子升,與老夫一道面圣去。”
嚴嵩拉著徐階一道去求見嘉靖,嘉靖聽說嚴嵩去而復返,只是笑笑,將兩位閣臣請進來,嘉靖問道:“惟中、徐閣老,此來何事啊?”
嚴嵩和嘉靖倒沒有那么多顧忌,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嘉靖聽后,只是笑笑,就將朱載坖的奏疏取出來交給嚴嵩和徐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