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現在感到頭疼也是正常的。現在有關立儲的事情本來就傳的沸沸揚揚,此時所謂獻俘的儀注當然是朝野關注的重點。
嘉靖希望的是禮部拿出一份由朱載坖以親王代天獻俘的儀注來,而百官們則是希望禮部拿出一份朱載坖以太子身份代天獻俘的儀注來,無論禮部怎么做,都會得罪一方,要么得罪嘉靖,要么得罪百官甚至裕王,吳山為此苦惱不已。
本著有福我享,有難同當的想法,吳山當然是把李春芳找來,畢竟李春芳是禮部右侍郎,這種事情肯定是和他有關的。
吳山問道:“子實,陛下嚴旨催促,如之奈何?”
李春芳說道:“大宗伯,此事據實擬定即可,何必多講。”
吳山不禁無奈,心說怎么據實擬定,反正都是得罪一方的,這事該怎么決斷就很難說了。
吳山不由得拿出大宗伯的官威說道:“那此事本部堂就交給少宗伯辦理了,務必要周全。”李春芳也沒說什么,真的就將此事給攬了下來,率領儀制司一眾官員們參考國朝典籍,制定相關儀注。
李春芳的速度很快,數日之內就拿出了一份儀注,送交吳山審閱,吳山看過之后,不僅大為詫異,李春芳擬定的這份儀注,乃是天子獻俘的儀注,這不是明著違逆嘉靖的意思嗎?
吳山問道:“少宗伯這是何意?”
李春芳說道:“大宗伯,禮部執掌乃五禮之儀制及學校貢舉之法,下官查考典籍,本朝獻俘,都是天子親獻,從無代天獻俘之事,故所擬儀注,皆天子親獻。”
吳山想了一下,這倒是個辦法,禮部只負責儀注的擬定,最后的決策權,還是在嘉靖和內閣上的,禮部只能依據先朝舊制,擬定儀注,至于具體怎么執行,那還是嘉靖說了算嘛。這么做雖然有些滑頭,但是也是最穩妥的辦法了,畢竟這樣才能將禮部從這事中脫身出來。
吳山隨即將李春芳擬定的這份儀注上奏嘉靖,嘉靖看后,不由得笑罵:“好一個禮部,好一個吳山、李春芳,真是滑頭的不行!”
嘉靖已經明里暗里多次暗示禮部就按照朱載坖以皇子親王的身份代天獻俘,他相信吳山、李春芳這樣的老油條肯定能夠領會自己的意圖,沒想到他們兩人當了滑頭,嘉靖當即將禮部的儀注打回去。
裕王府內,朱載坖正在和講官們一道商量事情,主要就是李春芳和高拱之前到嚴嵩府上去的事情。嚴嵩要在此事上助朱載坖一臂之力,賣個人情,但是朱載坖不清楚的是,嚴嵩怎么賣自己這個人情,嚴嵩堂堂首輔,賣朱載坖一個皇子親王的人情,那可不能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