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頭頂嘩啦啦響,竟而有幾塊松動的山石滾下,向著二人頭頂砸來。袁承天見勢的快,一個虎撲將趙碧兒攬入懷中,然后翻滾而出。趙碧兒身在袁承天懷中,但覺他男子漢氣息,心神蕩漾,情不自禁如小鳥依人偎在他懷中,左手拿他衣襟,好想與袁承天一生一世這樣永不分離,那怕將來面臨生死大劫也不懼,她可以不在乎他是天煞孤星,與他相隨,大抵命運多舛,甚而有生命之危,可是在世間與一個心愛的人同生同死在一起,不也是一種幸福么?
袁承天只顧保護趙碧兒不受山石傷害,倉卒翻滾之間不意一頭撞在一塊突出的青石之上,立刻鮮血直流,讓他本來英俊的面目看起來模糊不清。趙碧兒見此情形,失聲道:“阿天,你的頭流血了,我……”袁承天出手點住頭腦周遭穴道,不讓侵害,然后用懷中取出金創藥敷在傷口處,安慰趙碧兒道:“我不妨事的,碧兒你又何必大驚小怪?”趙碧兒知他說的是違心之話,現在他頭破血流豈有不痛之理?他只所以這樣說是怕她為他過于擔心!袁大哥這一生從來都悲天憫人,替他人處處著想,獨獨想不到自己才是那個世間最可憐的人!究其一生他這種性格也難以改變,仿佛上天與人皆是平等,終究免不了生老病死,世上之人任誰也不可逃脫!
趙碧兒見他血流已緩,可見金創藥已起了作用,便心神安穩,心不再忐忑不安了。袁承天用溪水洗去臉上血污,又用一根竹枝插入已散亂的發髻。他見碧兒正癡癡看著自己,神情透著古怪,便問道:“碧兒,你看什么?我有那樣好看么?”趙碧兒莞爾一笑道:“你可比古時潘安和宋玉強之萬倍,他們兩個人加在一起亦不如你。”袁承天道:“我只相貌平平,怎么可以他們兩個貌絕天下的人相比?”趙碧兒卻道:“未使不可,我只所以說他們皆不如你,因”因為他們兩個人只會風花雪夜,陽春白雪吟詩作賦,無病呻吟,可說惺惺作態,不知天下庶民苦,沒有民族大義,忠義千秋的氣慨,仿佛二八女子,柔弱可憐!你說天下盡是此輩,天下焉有不亡之理?他們太平盛世無用,亂世又不能提槍上馬殺敵衛國,你說此種人生之于天地之間有何用?”袁承天心想:碧兒所言不差,現在可不就是這樣,伶人歌伎大行其道,豪奢的成程讓人咂舌,而底層萬千民眾生存于艱難之中,這豈不是怪哉!衛國的將軍被朝中奸佞排斥,而嘉慶皇帝似乎無動于衷,看他們禍亂朝堂,尤以多鐸親王為最,多隆阿將軍依附于其,因為他看重的是這多鐸身兼攝政王之職,權勢尤在皇帝之上,有時皇帝要行頒旨還要經其允許,否則難以使行!可見這多鐸在朝野之中氣焰囂張,甚而有時帶刀上朝,無視朝廷的規矩。嘉慶皇帝只隱忍不發,有時一笑遮掩過去,不作多加理會。多鐸便自以為是,以為天子少年可欺,行為言行更加不堪,朝中大臣只有人人自危,不敢與之抗衡,都避其鋒芒,以免惹上無妄之災。便因如此多鐸更加有恃無恐,在朝堂打壓異己,凡是自己不對的人便千方百計羅織罪名,無中生有,不是押入天牢,便是革職流放邊疆苦寒之地,不得召旨,永不得回歸中土,只有老死其地,可說其極盡極能事;然而他對和碩親王舒爾哈齊卻無計可施,因為他忠君愛君,為官光明磊落,沒有污點,便是朝堂彈劾也是無跡可尋,只有暗自生恨。和碩親王豈有不知這位王兄野心極大,似有不臣之心,只是苦無確鑿證據,也不敢發難,否則殺虎不成反受其害,得不償失,所以只有隱下不發,只待將來一有機會便將亂黨誅殺殆盡,以還朝堂正氣凜然,人人奉公守法,家國昌盛!
趙碧兒見袁承天低頭沉思,似乎想著心事。她來到一株桃樹前,擷取一支桃花,自言自語道:“當年桃花夫人為了自己國家國民而嫁給了楚國國王——一個她所不喜歡的人——雖然榮華富貴盡有,——可是那又怎樣,還不是一樣郁郁寡歡,難以開心顏!阿天你說世上的人是真心相愛的多些,還是那些貪圖別人富貴的女子多些?”袁承天道:“盡有貪圖榮華富貴的人,可是也有情性高雅,冰清玉潔操守的人,雖然他們寥若星辰,然后卻用余光照亮別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