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碧兒見袁承天的臉色轉來,便輕輕說道:“阿天,你又想到了傷心事——抑或想到已故去的娘爹?”袁承天嗯了一聲,背負起她,艱難在雪地行走,心中只是一個念頭,便是我死,也不可以讓碧兒受苦受難,自己一力承擔起這磨難!也許那世的爹娘看到自己如此堅強也該當欣慰,自己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人,決然不會做一個渾渾噩噩的人!
走出里許,袁承天已是汗水氤氳,頭發已然濕透,口中喘著氣,走路已十分吃力,因為每邁一個腳步便深深踩下去尺許,才行拔出另一只腳,如此行走如果是常人早已累得動彈不得,饒是袁承天是身有武功,內力綿綿不絕,否則早已寸步難行。
趙碧兒心下不忍,說道:“阿天,你放下我,我可以走的,我不要你背負我!”袁承天倔強道:“不可以,便是我死了,也要你活著!”。碧兒不由哭泣道:“你為什這樣傻?我不要死,便是死我們也要一塊死,否則這世上孤孤單單留下碧兒一個人好苦!既便活著也無意味,所以阿天你決然不可以去,我……”她再也禁不住哭泣起來,讓這一生的委屈盡情哭泣,看風吹雪飄,仿佛天地同悲!只因看到這兩個苦命的人,在這世間苦苦掙扎,也許太多的淚水流不盡,不知故鄉在那里?袁承天一生孤苦無著,來自何方,去往那里,皆是不知?今生我是誰?來世誰是我?無人可答,天地茫茫,渺渺茫茫不可知的是一生的命運!
袁承天咬緊牙管,還要背負碧兒前行,縱使前途無望也要去爭!碧兒一向好強,強行下來,不料撲通跌撲在雪地竟而起之不來,——原來他們二人從懸崖跌下一路下滑,肌膚多有滑傷,袁承天還好,有內力加持不妨事,可是碧兒卻是不行,她武功內力畢竟有限,所以身子一軟倒在雪地,再也起不來。袁承天道:“碧兒你又何苦?”他將碧兒從雪地里抱起,拍打厚厚的白雪。碧兒此時再也忍之不住,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她用力在袁承天肩臂狠狠咬了下去。袁承天不為所動,知她心中有太多的委屈,此時讓她盡情發泄,也是好的,否則憋在心中定然會生病,那樣便棘手,因為此時二人身陷萬丈峽谷,天上飄雪,地上有雪,能走出峽谷都是不可想像,如果此時她再生病,那可不是雪上加霜,所以便是心痛他也不出聲。
碧兒見他不說話,反而生嗔,哭泣道:“阿天,你為什么不說話?”袁承天苦笑道:“你要我說什么?”碧兒恨恨道:“你豈難道是個木頭人不成?”袁承天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碧兒道:“我恨你瞧我不起。”袁承天道:“那有的事,我有資格么?——在我心目中碧兒你是神仙中人,不食人間煙火,——而我只是個草莽漢子,怎值得碧兒你偏愛?”碧兒冷冷道:“你這只是借口,你以為我不知道,自從你和清心格格相識以來便完全忘卻了咱們的情份,仿佛我是個多余人,而她……”她忽地暈厥過去,大約是內力沖撞,經脈混亂所致。袁承天大驚,忙放下她,忙出指點中她人中穴,又于她手背處點其合谷穴與內關穴,此三穴皆為醒腦開竅之重要穴道,往往可以立竿見影。
待碧兒幽幽醒轉,只覺周身暖融融的,不覺寒冷,心中好奇,用力睜開困倦乏力的眼睛,入眼只見身處木屋之中,屋中正有青泥炭爐燒得畢畢剝剝地響,一個人正背對她往爐中添炭,不遠處正躺著袁承天,似乎也失去知覺。只見這人轉來而來,頭上的帽子掉了下來,一個圓滾滾的腦袋,他翻身從凳子上下來,趙碧兒這才看清此人相模,有手無足無腳仿佛是個圓球,碧兒何曾何曾見過此種人形,駭得花容失色,滿臉驚怖,腦海中不由閃過古人所謂的“人彘”,不過那“人彘”比這更為可怖,更為驚人。這人見趙碧兒驚怖的樣子,安慰道:“姑娘你不必害怕,我是人不是怪物。”他向袁承天瞧了一眼,說道:“袁公子怎么又行跌落這懸崖,記得先前也是和一個女孩子落下懸崖,被在下所救,今日好巧,我在高處發現你們都沒了知覺,倘若四下狼豹四出覓食,你們二人焉能活命,天幸讓我看到將他們救到此處。”這時袁承天悠悠醒轉,見是公輸止,正是當年救他和清心格格的那位世外高人,——只是現在他怎么又自行搬到此處,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