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盈尺,地上被兩個人踩得一塌糊涂,四下飛濺,十分狼藉。蘇寧杰只是微頜之,并不阻止,他實在想看看這位義子巴圖的真實本領。這時紅智上人也是全神以注,因為這巴圖的武功全是他所調教,所以不能不關心。他心中倒要看看是他昆侖派弟子武功高強,還是他紅智上人調教出來的徒兒更勝一籌;如果巴圖能以一技之能勝了這趙碧兒,那么伊犁將軍蘇寧杰必定心中喜悅,也會隨之忘卻他喪子之痛,因為眼前之人似乎更勝于那蘇和泰,自己也可受到重任,這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他想到此處嘴角不由顯出笑意,仿佛已見巴圖已勝了趙碧兒!
這時又起北風,吹動地上積盈尺許的雪來。眾人雖在凜冽寒風中,卻不覺得冷,反而意趣盎然看二個少男少女在雪地場中比劃過招,這種意境不是常有的,所以人人似乎忘了這漫天的大雪,也不知是風刮動雪,還是雪摧動北風,來回旋轉,迷人眼目,讓人仿佛置身于玉宇瓊樓,仙闕貝海之中,人人都幌惚成了神仙——人人頭上、肩上、手臂、眉毛全是雪白,只是人人不知身在其中,而是全神貫注看視場中趙碧兒和那巴圖過招。但見二人拳腳相博,呼呼拳風中喊著嘶殺的聲音,在空曠的天空中回響。一個是如花似玉的趙碧玉,眉眼之間透著靈動和可親;一個是如鐵塔般的少年,皮膚黝黑中透著光亮,身手雖也敏捷,只是招式之間不夠靈活而且拙笨,似乎是平常武人所教習的,每每總是遲到一招半式,不夠婉轉如意。蘇寧杰高踞而視,見到此種情形,不禁搖頭,又看向那紅智上人,其意不言而喻:這便是你煞費苦心所調教出的好徒兒?
紅智上人見狀也是心中不解,因為平常巴圖武功招式雖也不夠連貫,可是也不至于出現如此不堪破綻,真是不可理喻。又過十幾招,便見他已似乎有些吃不消,而且出招似乎未盡全力,又見他面紅耳赤,心下明白這巴圖心神不定,當敵對陣最忌心猿意馬,神不守舍,出招難免不成規矩,這也是少年人的通病,這也不能全怪他身上!
紅智上人見照此情形下去,自己調教出來的徒兒非敗在一個女孩子手下,非但將軍臉上無光,自己也是顯得無能,所以不可以讓巴圖落敗,自己怎生想個法子助他一臂之力。忽然他想到自己何不用武功秘要點拔于他,這樣便有以敗為勝的機會,想到此處他便大聲喝道:“圖兒,舌拄上腭,氣運命門,轉走陰陽,明見乾坤。以氣沖泥丸,重樓至丹田,玉液回膻中,氣息運八荒。魂靈走關元,少陽挾太陰。我自氣息蘊,又見大羅天!”巴圖聽聞師父這幾句武功要旨,頓開茅塞,又醍醐灌頂般驚悟,因為紅智上人這一番話正是道教武功的秘要——原來他在年輕之時在甘涼道中竟劫殺一道士從他懷中到一本武功秘笈《玄天經》,書中記載著“陰煞手”,而“陰煞手”的要旨便是適才紅智上人所說的那幾句,可以攻破玄門正宗之武功手法,可說不傳之秘;當初傅傳書只學到皮毛,雖然也看似凌厲無比,可是沒用學到紅智上人所說的那幾句言詞,否則便可以大殺四方,似乎可以與昆侖派的“乾坤一指”并駕齊驅,而不落下塵。今時今日巴圖聽了紅智上人點拔,忽地雙臂使力,力貫于手,體內真氣游走任、督二脈,上下融會貫通,便覺得意氣風發,一消適才的低沉的氣息,仿佛與適才判若兩人,目光炯炯看著趙碧兒,心中渴望什么?熱烈之極。趙碧兒也未料到紅智上人一番話點拔于這巴圖,巴圖竟然于一瞬間領悟,而且招式忽然陰毒,招招奪人性命,不似適才之柔弱,心中也不禁生憂。
古之宗見師姊情勢危殆,也顧不得太多,欺身而近,欲為趙碧兒解圍。巴圖忽見這古之宗不請自來,本來自己眼見大功告成,便可拿下趙碧兒,不想古之宗竟壞他好事,能不氣惱,于是乎他左手抓出,正拿中古之宗肩頭,力貫于手指,力透于肩,只聽喀喀聲響,古之宗肩臂骨碎裂,不能出手。巴圖猶自不停,以爪變掌,以掌推出,將這古之宗擊開數丈開外。古之宗身子后退之時,本意提氣下沉,可是他都不知這“陰煞手”后力之強,遠超其想像,一下子收不住腳步,又退去幾丈開外,撲倒在雪地之上。這時余下昆侖派師弟見二師兄被這巴圖所傷,大吼一聲,齊齊出劍向著巴圖后背刺去。趙碧兒見事要壞,急聲喝止,可是張松山他們根本就是置若罔聞,長劍已刺至巴圖衣衫。巴圖此時仿佛變了個人,也不回看,左手回旋,竟將他們幾柄長劍拿捏在手,使得竟是“空手奪白刃”的武林絕技,而后他右掌送出,只聽蓬地一聲,竟將張松山、趙同心、孟藥房幾個人掀翻在地,一時竟爬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