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便揀了塊青石坐下,只見日暮西山,霞光萬道,加上青山白水竟有些氣象萬千的味道。碧兒見袁承天坐看蒼穹,仿佛心中想著心事,便偎依在他肩臂,輕輕道:“阿天,如果有一日我去了,你會不會時常也會想念我?”袁承天神色一正道:“碧兒你胡說什么?便是我性命不要,也要護你周全,否則對不起師父待我之恩!”碧兒聽話不對,嗔道:“難道你護佑我只是報恩于我爹爹,那么我寧可死不也你護我周全,——你,心底里從來沒有我,我竟不如一粒塵沙?”她言罷泣不成聲,覺得這些的委屈可以一齊發作。袁承天見這不是,慌得手足無措,一時不知所以然,欲推還拒,似乎無可用力處,索性垂下手,讓碧兒哭個痛快!
忽然河水中正有竹筏劃動,只見一位妙齡少年,似乎年未及笄,面目已長得十分好看,手如竹筍,皮膚吹彈可破,正自左右手劃槳,竹筏在河面前行,竹筏上尤有鸕鶿,旁邊還有盛魚的竹簍,看情形是鄉下打漁生涯的女孩子,只是文靜中透著古怪,至于那點不對又說不上,只是莫名的疑慮。
堪堪竹筏行到岸邊,女孩剛欲上岸,忽然斜刺里山石之后沖出許多手持刀槍的清兵,為首一人聲音洪亮,大聲道:“你往那里去?”他揮手讓一眾清兵持械揮舞而上,大喊著殺過去。那女孩子倒不驚惶,反而泰然自若,施施然走來,并無慌張的樣子。袁承天遠遠見了大出意外,心想:鄉下女孩子有這見識實屬難能!換作一般鄉下女孩子早已駭得魂不守舍,不知所以,可是她卻淡然處之,眼見眾官兵圍攏其間,只是淡淡一笑,并起蘭花指,尖細柔和地說道:“爾等這樣興師動眾只為問罪于我不成?似乎大可不必?”
清兵為首首腦叫做江志清的漢人軍官戟指道:“你這妖人,在此興風作浪,蠱惑人心,暗中結社與朝廷為敵,可說罪不容誅,還不授首更待何時?”這女子又尖細嗓音說道:“那也未必,我只是未等之人不堪入流,你們卻尋我的不是,卻不是大錯特錯矣?”江志清道:“那么你何妨便隨我們有司衙門一行?”這女子又尖細中不乏柔和的聲音道:“我要不愿意呢?”江志清恨恨道:“上司有命,克日捉拿,這卻由不得你。”小女孩子嗓音尖細刺耳讓人覺得耳膜嗡嗡。袁承天只覺頭腦為之嗡嗡作響,久久不停,其實倒不是他內息不濟,皆因這一路由北而南,再由南折北,不逾萬里之遙,以至筋疲力竭,還好他有昆侖派的內功心法加持再不至于壺脫,否則決無幸理。
趙碧兒也覺得這女孩子詭異,那點不對一時又說不上來,無端覺得不可思議,亦給人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袁承天再抬頭只見那女孩已手中多竹篙,正與江志清一干官兵斗殺一起。清兵雖人眾,而這女子卻不落下塵,斗轉之間竹篙已將十幾名官年點中眉心斃命,端得厲害無比。袁承天心中感嘆:一個柔弱女子武功竟至如斯,卻非尋常,讓人暗暗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