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門前那兩尊大石獅依舊威嚴猙獰,看著過往行人,大有擇人而噬的架式,兩根旗桿正自迎風展招,呼喇喇作響,仿佛昭示著主人的威嚴與氣勢;在京中除了皇帝嘉慶,那么便是這位攝政王權勢最大,兼之他統領朝中大小奏折事務,更是皇帝的皇叔,所以朝中大小官員都對這位攝政王言聽計從,不敢稍有違抗。這些時日皇帝不理朝政,只與一班滿洲少年廝混在一起,正日斗雞走狗,似乎不務正業,恭慈太后勸他也是不聽,要他顧及國體,他卻回敬說讓皇叔多鐸一力處理朝中奏折也就是了,朕無暇顧及!這下氣得恭慈太后臥榻抱病,急得太醫院太醫七上八下開藥方為太后診治。這些事朝中之人盡知,人人私下搖頭,認為皇帝實在不該如此荒唐行為,有實君上之體,可是人人又不敢直諫皇上,因為怕皇上一個不順心,龍顏大怒便有大禍臨頭之危險,因為從來皇帝喜怒無常,便是前朝的從龍之臣也有被皇帝一怒之下殺掉得,所以還是自保,又何必自尋煩惱,所以朝中眾臣無人諫言,便是先前大行皇帝留下的四大顧命大臣,也是緘口不言,只是心中著急,尤以和碩親王舒爾哈齊為最,他也私下聯絡慶親王端敏、軍機大臣,上行走匡世衡和肅親王和順三人,可是他們都是不予支持,言說目下情形是攝政王掌權,朝中事務盡操其手,此時如果冒然行事直諫皇帝,只怕聞知驚覺,豈不是打草驚蛇,反而壞事,所以只有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因為皇帝表面仿佛一無是處,實則睿智天成,是旁人所無法企及,否則他也不是紫微星座了。舒爾哈齊聽他所說言之在理,也就不惶張行事了。
袁承天進城以來便將氈帽拉低,以免被人識出本來面目,那樣多惹麻煩;碧兒見師弟這樣行為,也隨之將自己的頭發遮住半邊臉,心中卻想:一入京城這位袁師弟該當又想起了清心格格,如果要他完全忘掉一個人似乎決然做不到,因為一個人的心中執念是無法消除,所謂: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也許只有兩個消亡于這世上,這思念才會斷決,否則便會隔舍不斷,這也是世間所愛,情之所鐘的原因吧?
他們現在覺得肚中饑餓,便隨便找了一家飯店胡亂吃了飯,閑下來計較如何找尋這茅元名,好為碧兒去除體內之毒,雖然來時聽那玄天教主茅元化所言他是奉命進京,效力于攝政王,可是世事多變,未必一成不變,所以還要審勢度事,不可以輕舉妄動,只有探得確切消息才可以行動,因為想那茅元名非是尋常之輩,所以不能以常理度之。他們正按轡徐行,忽見前面有三三兩兩,行蹤可疑之人在交頭接耳,似乎說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覺得心下起疑,心想:京畿之地,官軍防守甚嚴,他們怎么還敢這樣明目張膽行事,甚是稀奇。趙碧兒見狀說道:“袁師弟我見他們鬼鬼祟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決非好人,似乎……”正在此時正見有一人掠身而過,竄在二人前頭,回頭之際向便向那干人揮手示意,意思是要他們不再說話,有要務在身,不要拖拖拉拉,要緊的事為先。袁承天但覺這人身法輕靈,傷佛柔弱如女子,心中不免一動,心想:這人好像自己的一個故人?正當此時趙碧兒拉了拉袁承天的衣袖,低聲道:“你看……”只見他們七折八踅便消失在胡同之中。
待得二人上前查看,只胡同之中家家戶戶關閉門戶,不見那干人蹤影,空氣之中猶自有幽蘭的香氣渺渺茫茫之間散之不去。袁承天更為心動,便循這氣息來到一家大戶之前,看了看四下無人,天近黃昏,初冬的晚上總是來得快些,尤其北方,因為天氣賽冷的緣故,所以家家戶戶便早早安歇,所以四下寂無人聲,正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