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轉身,只見清心此時已努力走出大屋,在寒風中看著他,那眼眸深處分明有欲哭還休,欲悲不成的神情,透著無比悲涼。袁承怕她更著風寒,疾步而至,扶持于她,道:“清心外面風寒,你身體虛弱,更加受不得涼氣,否則風賽便行加重,你何苦來……”清心凄聲道:“袁大哥你為了我,而不顧及袁門弟子安危,他們如果有什么不測,清心于心何安?”
袁承見清心格格凄楚的樣子,安慰她道:“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人,于江湖經驗熟稔,料來不會有什么危險,你大可不必過于內疚……我救你是心甘情愿,不為其它……”清心見袁承面目如昔,只是鬢角有了白發,大約是這些年他一個人奔走呼號,下偏是無人響應,也許世人都懵懵懂懂慣了,便習以為常,所以都愛惜自己,于什么民族大義都看得淡了,可是在清心看來他久經憂患,將世事也看得輕了,可是心中總有那種不滅的信念,可是袁承卻是覺得自己這些的作為未必無功,卻是有罪,因為他這些年奔走江湖倡儀反清復明可是收效甚微,于袁門事業似乎作用不大,覺得自己這些年碌碌無為,耽于事業,是為罪人,可是雖然有時也心灰意懶,可是每當此時便想起先祖袁督師的話:一生事業總成空,半世功名在夢鄭死后不愁無勇將,忠魂依舊守遼東!心想自己只是受了挫折,便如此不堪么?將來有何顏面見先祖于九泉?
兩個人都是默默無言回到大屋之知—這是人家廢棄的大屋——因為世事蕭條,百事凋零所以鄉下廢屋便多。袁承讓清心格格吃了湯藥,便要走去。清心忽然開口問他怎么會出現在運河之上?他不是在京都么?袁承苦笑一下,長長噓了口氣,不無感慨道:“清心我在京中聽到有消息皇帝派這位額駙前來杭州要緝捕袁門中人,你想我能安心在京都么?所以便裝扮廝,混入海查布他們的座船,其實我對海查布并無惡意,他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只是受命而來,不得不為之,也許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只是背后攝政王操控,清心你不覺得攝政王多鐸現在愈來愈膽大妄為,有不臣之心,覬覦之心,你可要讓你阿瑪心在意——因為他們四大顧命大臣是攝政王的阻礙,所以他未始不會廝機下手……”清心見袁承所言不差,道:“有時我也勸阿瑪向皇帝諫言,約束攝政王行為,因為他過于干預朝政,有時不經我皇帝哥哥同意,便私下旨意褫奪與他意見相左的官職,有時甚至將其流放邊疆,以為懲戒,而皇帝哥哥竟然不聞不問,無動于衷,仿佛這攝政王可以任意所為?袁大哥,你可氣不可氣?我記得先前皇帝哥哥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我究竟不明白何時皇帝哥哥變得如此懦弱了?”
袁承道:“你皇帝哥哥不是懦弱,而是韜光養晦,便如那當年越王勾踐,隱忍不發,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你皇帝哥哥縱之姿尤勝那越王勾踐,清心你不知道而今京畿之地遍布攝政王眼線,如果皇帝稍有動作便為察覺,那么他如果一意孤行,則皇帝危殆!所以當今皇帝已然身處險境,不可以意氣行事,否則動一發而牽動全身,未殺賊而為賊所弒也不是沒有可能,所以目下你皇帝哥哥只有隱忍,只待將來時機一到,誅殺殆盡,只怕又是死亡枕藉。”清心見他的鄭重其事,心想難道真如袁大哥所言?
袁承見她神情之間透著不信,心想:從來的帝王少有仁慈,多有權謀,為了皇位手足相殘的事還少了?便如那李世民手刃同胞弟兄,又自誅殺子侄不可謂不毒辣,想想連自己的弟兄都可以誅殺的人又豈會對旁人仁慈?只是這話他不能出來,否則這位清心格格又當衛護她的皇帝哥哥,不許別人妄自菲薄于他!這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