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杭州雖冷并不徹骨,不如北方冰雪地讓人難以忍受。這西湖的水還未結冰,可見那斷橋之上行人如織,市井之中的販夫走卒重復一日又一日繁瑣的生活,他們只是生活在社會最下層的人啊!每日起早晚歸,只為過活,其中的艱辛是別人無法理解,世上每個人都在承受著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讓人感到生之艱辛,死之快樂!袁承不知為何每每見到此種情況便自悲憫人,不能自己,有時心想: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原來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是完全快樂的,每個人都有心魔作崇,引導著人為惡,因為定力不同,所以有人誤入歧途,有人一心向善!
晚間的西湖變的迷離,岸對過人家中有歌樂傳來,仿佛是那《后庭花》。他心中一動,世人有的已忘了民族大義,便如那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這也原怪她們不得,她們只是弱女子,你要她們殺官造反幾乎不能,又況且世上之人都畏死貪生,誰人會去舍身取義,殺身成仁?
行轅旗桿之上的陳宜中首級在北風撲撲中來回蕩漾,而且仿佛發出嘯聲,似乎在那里吶喊,以期喚醒世中奴役不自覺醒的人!只可惜這百多年來,人人早己渾渾噩噩,多數是樂知命,不愿去想那“反清復明”的舊事!這世上也只有袁門還在不懈砥礪前行,無所畏懼,仿佛在踐行著袁督師臨死之時所言:一生事業總成空,半世功名在夢中!死后不愁無勇將,忠魂依舊守遼東!
旗桿之下有十幾兵士執刀巡視,以防有攘取這陳宜中的首級。四下只有風聲傳來,更有遠處梆梆的更鼓之聲傳來,正是三更時節,此時人最容易發困。有幾名兵士長長打了個哈欠,道:“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量那袁門余孽也不敢前來尋事。”另外一個兵士道:“你千萬莫大意,額駙海查布發下令來,將這首級懸示三日,之后便將他首級毀了也不能讓袁門亂黨取去,以此警示下欲忤逆反亂之人,讓他們知道朝廷決不會坐視不管,讓他們妄意為之!”先前那兵士道:“咱們行這苦差事,人家可在帳中看歌舞,聽海查布將那越女劍派掌門拿來卻是不殺,另有所圖,我想只怕是……”/>
袁承趨身于一株高樹之上,俯看這行轅廣場上一切情形,見這兩個巡兵過去,又有二個巡兵而來,他們每兩個人都隔一個時辰再行換人,這樣便有機可乘。他輕輕躍下樹巔,悄無聲息,四下狼顧不見再有其它人,便從背后革囊之中取出幾枚細如牛毛的銀針,看位辨穴嗤嗤彈出兩枚銀針射中這兩名背后穴道,一時動彈不得,而且話不得。袁承躍身進前,搬離兩人,又見那戍衛所離這一箭之地,事不宜遲,縱身而躍,因為那旗桿粗有碗口,高達三丈,所以一躍而上也只丈余。袁承中途稍為換息,然而左足在右足之上往點,又自拔高丈余,如此三番便到了旗閣斗之處,一手攀緣,一手取下陳宜中的首級,心中默禱:陳兄弟我帶你回去一起安葬,以盡我袁門手足同胞之誼!你安息吧!輕輕將他眼睛合上,心中不出的萬千痛苦,想這人生忽然而過,有時不禁讓人想起究竟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