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長劍忽地由輕靈變為凌厲,而且招式也變得飄忽不定。招過五十,傅傳書心想今日若拾掇不下你,那才叫笑話!忽地外圍軍兵忽喇喇地閃開一條道,只見攝政王多鐸分人群走來,負手于后,見兩個人格斗正酣,心想豈能讓外人小子在我軍營撒野,不覺大聲道:“傅統領還不快快拿下他?”傅傳書見王爺親自駕到,心中為之賁奮,心想:可要在王爺面前露一手,以博王爺的重視,好在眾官兵面前立威,亦讓眾官兵心悅誠服。
潘岳陽用眼角余光一掃,只見眾官兵已將自己層層圍在垓心,又見那多鐸王爺披衣而來親自坐陣,心想:自己不可戀戰,否則只怕脫身也難。傅傳書本要在王爺面前顯能,所以又怎肯放過這機遇!他手中長劍一指,言道:“閣下身為丐幫分舵舵主,理當明白識時務者為乎俊杰!當今天子年少無知,不識大體,身邊任用奸邪小人,以至朝綱不振,天下生民生怨,可以說是苦不堪言。好在王爺識大體,明事非,心想只有去除皇帝身邊的奸邪之輩,方可澄清天下,所以王爺不辭辛勞,以為清君側,還天下太平!”他這一番話振振有詞,竟將這位攝政王謀逆說成了忠君愛國之舉。
潘岳陽冷冷一笑:“是么?”他又道:“可是傅掌門,先前皇上可是將王爺問罪發配邊疆苦寒之地,要他反思罪為,否則以他先前的種種忤逆行為便是磔尸分之也不為過,可是他卻不思己過,反而起兵謀逆。傅掌門你們膽子焉也不小,也不想想師出無名必敗!”多鐸聽這潘岳陽口出忤逆之言,敢于直斥其非,頂撞于他,不由得心中為之震怒,心想:我為攝政王,是為先皇所封。皇帝公然褫奪本王爵位,而且不顧念親情,發配苦寒之地,并非死刑,可是也是居心叵測,要本王歷經憂患,在苦難中死,可謂是慘忍之極,殺人誅心。只是天下不明事理的百姓還以為他心懷仁慈,對本王死罪不究,網開一面,其實根本不是!他還要本王感激涕零,念他不殺之恩!只是他焉也小瞧本王,今次便要興師問罪,將其身邊的妄言妄議之人除去,以為社稷!
傅傳書長劍出招,喝道:“大膽,你怎敢對王爺口出不敬!”潘岳陽也不相讓,見他長劍刺來,手腕一翻,竹棒點出,正是丐幫打狗棒法中第二式“棒打犬吠”其意是竹棒打擊狂吠不止的惡犬,所以招式便見凌厲,所謂出手不留情,招式看似平常無奇,實則暗藏后招,正是制敵機先的厲害招式。傅傳書劍訣一引,一招“參商南斗”劍走偏鋒要削他竹棒。潘岳陽竹棒翻轉,唰唰變招,又是刺向這傅傳書下三路,竹棒直擊小腹之下的天樞、神闕、下陰之處的生死穴、小腿處豐隆、解溪、承山這些主要穴道。可說只要有一處點中便決無幸理,可見這潘岳陽對這傅傳書成見已深,心中痛恨他這一路南來多殺人命,無辜之人多有慘死在他們的屠刀之下,心想:你身為昆侖派一派掌門,不思悲天憫人,反而殺人越貨,甚為可惡!全然忘了俠人之為,與山賊之行徑有何分別?所以這潘岳陽出招便處外透著殺機,便是他竹棒點擊傅傳書下三路,便是想手刃此獠,以正視聽,只是他還是太小瞧了這位昆侖派掌門,——雖然他年紀輕輕,可是卻是武功有成,要知道當初他之所以為昆侖派的大師兄,自是于武功之道領悟異常長,天賦異稟,所出武術便出類拔粹,是其它同門師兄弟所不能,所以當初趙相承于他寄于厚望,只是后來袁承天被他帶上昆侖派,教他潛心習武,發覺其為人處處透著俠義為懷,悲天憫人,愛護同門勝于自己,可堪大用,便有意將掌門之位傳于他;其實他這也只是權宜之計,因為畢竟傅傳書自小而在昆侖派,而且自總角之時便隨自己習武做功課,雖習練武功精進,只是有時卻也頑劣異常,而且時不時對山上的蟲蟻制之于死地。他便極力懲罰于他,有時也讓他去后山的山洞面壁思過,怎耐過不多時又自死灰不燃。趙相承也只有故且任之,因為他也不忍心真的打他,因為那時的傅傳書雖小小年紀已然俊逸有出塵之態,趙相承當時蒙在鼓里,自然不知道這傅傳書乃是他和那白蓮花的孩兒,若然知道定然不會責罰于他,因為父子天性,一脈相承!
傅傳書自然知道這下三路的厲害,見這潘岳陽招招狠毒,棒棒致命,心想:你不仁,休怪我不義!你想殺我卻也沒有這么容易!多鐸也是武術大行家,自然看出這其間的利害關系,揚聲喝道:“傅統領你何必畏手畏腳,只要將他格殺,那么京城在望,大功告成,侍本王君臨天下,你便居功甚偉,本王便……”忽然他話頭打住,本來要想說出封其為世子的話,可是此時眾人都在,自然不能胡言亂語,自降身份!傅傳書自然明白他的話中之意,因為這位王爺自從那位世子多福安失智,行為荒誕不經,處處顯得癲狂,便對他心灰意冷;反觀這傅傳書人物出眾,胸有丘壑,目中乾坤,可以說有經天緯地之才,所以有心將大業傳于他,勝似自己那個半癲不癡的孩兒多福安。如果他知道害得這多福安精神失常,言行不一的人是傅傳書,只怕要后悔自己識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