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雖然是愚昧的重男輕女,但讓自已的女兒去送死,這種想法是從來沒有過的。
朱秀芳的眼淚再次洶涌而出,她抱著趙老蔫的胳膊,泣不成聲:
“不......我舍不得......我舍不得霞兒啊......”
趙老蔫閉上眼睛,臉上滿是掙扎和無奈。
和尚看著他們,輕輕搖了搖頭:“施主,你們時間不多了。”
“那怨煞之氣,每時每刻都在侵蝕令郎和你們全家。若不早做決斷,恐怕......”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后果不言而喻。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朱秀芳壓抑的哭泣聲,和鐵柱微弱的呻吟聲交織在一起。
趙老蔫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看了一眼炕上氣息奄奄的兒子,又看了一眼旁邊哭泣的妻子,最后,目光落在了門外那個瘦小的身影上。
金霞似乎感覺到了家里的異樣,正怯生生地站在門口,探著頭,一雙大眼睛里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趙老蔫心中頓時有些不忍心,但為了唯一的兒子,他也是沒辦法了。
“大師…”趙老蔫的聲音嘶啞而干澀:“就用...就用霞兒去替吧......”
朱秀芳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已的丈夫。
趙老蔫沒有看她,只是對著和尚,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師,若真能救我兒子,我們趙家......必有重謝!”
和尚輕輕嘆了口氣,合十道:
“因果不虛,貧僧只能為你們指引一條路。最終的選擇,在你們自已。”
“施展替身之法,需在月圓之夜,于怨煞最盛之時,真心禱告,方可生效。”
“切記,心不誠,則不靈。”
說完,和尚不再多言,起身離開了金霞家,消失在暮色之中。
一個九歲的小女孩,命運在這一刻注定了;
只因為,她是那個可以被犧牲的女兒。
月上中天,寒光如水,灑在獐頭村貧瘠的土地上,也照亮了金霞家的屋子;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一個充滿絕望和血腥的夜晚。
做出決定的夫妻倆沒有告訴金霞真相,只是讓她早點睡覺;
但金霞似乎感受到了家中彌漫的死亡氣息,她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夜漸漸深了,周圍靜得可怕;
只有風聲,時而像鬼哭,時而像狼嚎。
炕上,鐵柱的呼吸越來越微弱,臉色蒼白如紙,嘴唇發紫;
身體不時抽搐一下,仿佛隨時都會咽下最后一口氣。
朱秀芳緊緊握著兒子的手,淚水無聲地滑落;
趙老蔫則呆呆地坐在炕邊,眼神空洞。
他們都在等待著,等待著那個決定命運的時刻......
子時將近,月光透過破舊的窗欞,照在屋子中央;
忽然,一陣陰冷的風毫無征兆地刮了進來,吹得窗戶“哐啷”作響。
屋內的溫度驟然下降,趙老蔫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炕上,鐵柱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猛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