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敏銳地捕捉到了,她那一閃而過的靈光。
沈知念立刻露出惶恐之色,想要抽回手跪下:“陛下恕罪,臣妾不敢!”
“后宮不得干政,此乃祖訓,臣妾萬萬不敢妄議朝政!”
南宮玄羽卻不容她退縮,手上微微用力,將她拉回身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和鼓勵,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這里沒有外人。”
“此刻不是帝王在問妃嬪,而是丈夫在與妻子閑話家常,聽聽內帷的見解。”
“你說說看,無論對錯,朕都恕你無罪,更不會傳出去。”
沈知念垂著眼睫,心中卻是冷笑連連。
閑話家常?聽聽內帷見解?
說得倒是好聽。
如今寵愛她時,自然是百無禁忌,夫妻一體。
可她若哪一日觸怒了他,或是恩寵不再,今日這番話,隨時都能變成她牝雞司晨、妄圖干政的鐵證。
這個男人的涼薄與帝王心術,她早已領教得足夠深刻。
然而,沈知念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對至高權力有著灼熱的渴望;既然想要真正與帝王并肩,將命運牢牢攥在自己手中。那么有些風險,就必須去冒。
而且,沈知念有著前世的記憶,更有信心永遠不會讓失寵的那一天到來。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極大的決心,抬起眼時,目光中依舊帶著一絲怯怯的,符合宮妃身份的謹慎:“那……那臣妾便妄言了。”
“若是說得不對,陛下只當是臣妾婦人愚見,一笑而過便好。”
南宮玄羽鼓勵地點點頭。
“臣妾方才聽陛下提及軍餉匱乏,又說到抄沒定國公府所得有限……”
沈知念斟酌著詞句,緩緩道:“臣妾愚鈍,只是想……朝廷國庫雖空,但天下財富,并非盡藏于國庫之中。”
南宮玄羽眸光一凝:“哦?此言何意?”
“大周地大物博,商賈云集,民間富庶者不在少數。”
沈知念的聲音漸漸平穩,帶著一種引導性的意味:“尤其是江南、兩淮等地,鹽商、糧商、絲綢商……家資巨萬者比比皆是。”
“他們富可敵國,卻往往于國難之時,吝于出力。”
南宮玄羽眉頭蹙起:“朕豈不知?然加征商稅,必遭強烈反對,且遠水難救近火。”
年初才減免賦稅,此刻再加商稅,無異于自打嘴巴,更會激起民變。
“臣妾并非意指加稅。”
沈知念微微搖頭,眼中閃爍著聰慧的光芒:“陛下,可否換一種方式?不是征,而是借,或者……募?”
南宮玄羽若有所思:“借?募?”
“正是。”
沈知念頷首:“陛下可曾想過,仿效前朝舊例,發行一種特殊的欠條?或稱其為‘戰爭欠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