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幾乎是憑借無數次生死錘煉出的肌肉記憶,身體在思維反應過來之前就做出了反應,膝蓋猛地一沉。
這不是八卦的趟泥,也不是迷蹤的滑步,而是潭腿馬如風教的“蹲樁矮身法”!
整個人瞬間矮了一截,那記骨法手刀帶著刺骨寒風,擦著他頭頂的發絲掠過。
“要不就像杜武師父跟我說的,無招勝有招,什么都不用,就像學武之前那樣打?”
蘇遠這般想著,身體已然做出動作,一記掃堂腿踢向剛田武下盤。
“可是杜師父真的是這個意思嗎?”
剛田武下盤堅毅不倒,蘇遠克制力道的掃堂腿并未將他掀翻,他只能迅速側身翻滾,躲開剛田武的戰爭踐踏。
蘇遠剛狼狽地翻滾起身,視野還沒完全穩定,夏梧那半透明的身影就毫無征兆地飄到了他眼前,幾乎貼著他的鼻尖。
“搞什么大哥,沒看見打架呢,你出來擋我視野了。”
蘇遠眼睛狂眨,身體卻不敢停,一個近乎本能的后仰,險之又險地讓剛田武帶著黑氣的拳頭擦著下巴呼嘯而過。
夏梧對他的抱怨置若罔聞,反而抱著胳膊,饒有興致地的說:“我看得出來,你學的太多了,實戰經驗又不夠,導致你現在有點亂。”
“知道有什么用,你能幫我?”
蘇遠完全不否認這一點,過去的他憑借身體素質碾壓敵人,這還是第一次嘗試在克制體能的情況下用技巧制敵。
照這樣下去,能打,但不可能做到一穿八。
剛田武的攻勢如同附骨之蛆,一記兇狠的膝撞直頂蘇遠小腹。
蘇遠被夏梧遮住視線,倉促間只能雙臂交叉硬架,巨大的力量撞得他悶哼一聲,腳下噔噔噔連退好幾步,后背重重撞在擂臺圍繩上,繩索劇烈晃動。
“我幫不了你打架,”夏梧飄在他身側,語氣輕松得像在聊家常,“只是突然想起來一個很有趣的話題。”
“什么話題?!”蘇遠借著圍繩的反彈力,順勢一腳蹬在剛田武胸口,試圖拉開距離。
但對方只是身體晃了晃,黑氣翻涌,仿佛完全沒有痛感。
“王和坐騎。”
什么?
“王等于力量本身,而坐騎是使用者。”夏梧微微笑道:“對于你來說,望舒也好,靈澤也罷,包括你現在所學的那些體術,這些都是力量,是至高無上的王。”
“而你本身不過是使用者,是“王”的“坐騎”。坐騎的作用就是承載王,讓王得以奔馳、戰斗、展現威能!”
“我是坐騎?”蘇遠一個分神,再次被剛田武打飛出去。
“沒錯,事實不是已經證明了嗎?”夏梧繼續笑道:“現在你用不了任何天眷,七種武學相互沖突,就像坐騎被多個王爭奪控制權,這才會造成混亂。”
“如果不向“王”臣服,僅憑坐騎自身,可是戰勝不了敵人的啊......”
“是這樣嗎?”蘇遠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夏梧的話仿佛穿透喧囂,像顆釘子楔進他混亂的腦海。
望舒是妹妹的,千機是夏梧的,拆解是張陽的,一身體術是七位師父傾囊相授......
拋去這些,我什么都沒有,只是承載力量的坐騎?
剛田武如同一輛失控的火車頭,帶著碾碎一切的狂暴氣勢,筆直沖向擂臺邊緣的蘇遠。
他舉起黑焰燃燒的右拳,仿佛一顆漆黑的隕石,撕裂空氣,目標直指蘇遠頭顱!
死!
“向王臣服?”
就在那毀滅之拳即將觸碰到蘇遠額頭的剎那——
蘇遠眼中所有的混亂、所有的猶疑、所有對“坐騎”身份的困惑,如同被狂風卷走的塵埃,瞬間消散!
他沒有退!
沒有閃!
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他的身體動了!不是任何流派的招式,而是融合了無數次生死搏殺烙印在骨髓里的、最純粹的戰斗本能。
只見他上半身以一個微不可察卻又妙到毫巔的幅度側轉,如同風中柔柳,讓那毀滅性的漆黑拳頭擦著他的太陽穴掠過!
同時,他沉腰坐胯,仿佛與腳下擂臺融為一體,右手快如閃電,不是格擋,不是攻擊,而是精準無比地搭上了剛田武因全力出拳而微微前傾、暴露無遺的右肩關節。
“咔吧!”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如同驚雷般炸響!
“激我沒用,我才是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