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正一寸寸沉向天際,給四行倉庫的斷壁殘垣鍍上了一層慘烈的金紅。
晚霞美得驚心動魄,可這片天空下的廝殺,卻猙獰得讓人窒息。
“轟——轟——!”
鬼子軍隊的榴彈炮像瘋了似的砸向四行倉庫,每一次爆炸都掀起沖天的煙塵,磚石碎屑混著鋼筋斷骨飛濺。
倉庫的墻體早已千瘡百孔,露出里面黢黑的空洞,像是被撕開的傷口。
四行倉庫里誓死抵抗的戰士們,縮在臨時筑起的工事后面,子彈上膛的脆響混著粗重的喘息,成了此刻唯一的節奏。
一名年輕的士兵剛探出頭想瞄準,就被一顆流彈擊中眉心,他甚至沒來得及哼一聲,就直挺挺倒了下去,手里的步槍“哐當”落地,濺起一陣塵土。
旁邊的老兵紅著眼眶拽過他的尸體,往掩體后拖了拖,抓起那支槍繼續射擊,槍管早已燙得能烙傷人,他卻像沒知覺似的,手指死死扣著扳機。
河對岸的公共租界里,卻是另一番天地。
歌舞廳的霓虹已經亮起,爵士樂隱約飄過來,與這邊的槍炮聲詭異的交織。
蘇州河的岸邊擠滿了人,有穿著長衫的學生,有挑著擔子的小販,還有抱著孩子的婦人,他們隔著渾濁的江水,望著對岸被火光吞噬的倉庫。
愛國人士的拳頭都攥得發白,有人忍不住低泣,有人咬著牙罵出聲:“這群狗日的!”
“咱們的兵在拼命啊!”
一個戴眼鏡的學生舉著望遠鏡,手抖得厲害:“我們的戰士快頂不住了……炮火太密集了!”
旁邊的婦人捂住孩子的眼睛,自己卻望著對岸,淚水混著晚風往下淌。
很多外籍人士,同出現在了河對岸的公共租界,慘烈的四行倉庫保衛戰,儼然成為了一場被世界圍觀的絕地堅守。
鬼子的裝甲車在倉庫前橫沖直撞,機槍像毒蛇吐信似的掃射,壓得倉庫里的士兵抬不起頭。
一名軍官揮舞著指揮刀,嘶吼著下令沖鋒,黑壓壓的櫻花國士兵像潮水似的涌上去,踩著同伴的尸體往前撲。
倉庫三樓的窗口,突然探出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他抱著一捆手榴彈,拉燃導火索,怒吼著朝著樓下進攻的鬼子縱身躍下。
“轟隆”一聲巨響,火光中,他和倉庫樓下進攻的鬼子們一同化為血肉模糊的碎片。
河對岸傳來一陣壓抑的驚呼,有人脫帽,有人朝著倉庫的方向深深鞠躬。
愛國人士的哭泣聲連成了一片,卻只能站在河對岸,眼看著我國士兵的接連犧牲,而站在公共租界的河岸邊無能為力。
短暫的寂靜很快被更慘烈的嘶吼打破——倉庫三樓的窗口,又一個英勇的身影踉蹌著站起,他渾身綁滿了手榴彈,導火索被拉得嗤嗤作響,火星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小鬼子,去死吧!”他嘶吼著,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縱身從窗口躍出。
他落在鬼子密集的沖鋒隊列中,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后,炸開的氣浪掀飛了周遭十幾個鬼子,殘肢碎肉混著磚石瓦礫飛濺。
原本整齊的櫻花國士兵隊列瞬間撕開一個血腥的缺口,沒被炸中的鬼子嚇得連連后退,腳下踩著同伴的尸塊,滑得站不穩腳跟。
第三個身影緊隨其后,視死如歸的從四行倉庫的窗口跳下,他腰間的手榴彈捆成一束,落地的瞬間便炸開成片的火光。
劇烈的爆炸聲和鬼子們的慘叫聲,呈現著戰爭的殘酷,也把我國士兵誓死抵抗侵略,慷慨赴死,用鮮血證明夏國不會亡的家國情懷展現的淋淋盡致。
河對岸,那個戴眼鏡的學生早已淚流滿面,望遠鏡從顫抖的手中滑落,他死死咬著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也渾然不覺。
挑擔子的小販把扁擔往地上一摔,蹲在地上失聲痛哭:“造孽啊……犧牲的都是些半大的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