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的字很是灑脫好看,但這封信卻好似同她之前看到他寫公文時不同,她似能從他的筆畫之中感受到——他在想她。
他后悔沒有把她帶走,他別扭寫道:“合州潮濕,布衾難干,幸而未以私心勝之,那日城門將汝擄走。”
原來,他出發那日在城門口,到她身邊時并不是催她做什么勞什子的平安扣,他只是想給她找些事情做,想叫她做的時候,能想著他,甚至于那時看到她在馬車之中,他便想直接將她拉到馬背上帶走。
他的這些心思是不好宣之于口的,大抵是因為同他外表的冷厲模樣并不相符,也許是因為他自持身份覺得那些心思不該是一個男子該有的,但心中所思所念,落在筆下之時便更容易被人看破。
文盈心中五味雜陳,竟是在大公子離開這么久,第一次心中想他。
單純的在想他這個人,沒有什么旁的緣由,甚至叫她連唾棄自己的心思都生不起來了,她只能控制不住順著自己的本心,在心里描摹著大公子的模樣,下意識想象大公子在抽空寫這封信世的表情。
正想著,外面傳來娘親的聲音:“哎呦,哪里需要這些貴重的東西,快快拿回去罷!”
文盈似終是從深思中抽回了思緒,慌忙間站起身來,幾步出了屋子。
打眼一瞧竟是昨日那個送爹爹回來的孫憑天,他手里拿著一提骨頭,還有一條魚,說什么也要遞到娘親手里。
“嬸子收下吧,這也是我娘要我拿過來的,咱們兩家關系好,陳叔這腿腳傷了,我可不得來看看嘛。”
他笑的憨厚,一雙眼睛彎彎的:“快收下罷,我這就要走了,這幾日地里的活我來幫著陳叔干,我有力氣,不嫌累。”
南鏡這哪里好意思,東西既是怎么也推脫不開,那便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叫他幫著干活了。
“好孩子,活也沒有一日干完的,咱家里的地雖是活不少,但歇一兩日也不礙事,今晚叫你娘過來,咱兩家一起吃口飯。”
南鏡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余光正好瞧見了出了屋門的文盈,此時孫憑天的視線也下意識向她這邊看了過來。
同昨日一樣,他見到文盈的時候,耳根連著脖子就開始有些泛紅,雖說視線怎么也挪不走,但眼神里面干凈又赤誠,沒有半分不好的意思,反倒是叫人受了他的目光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副場景這下,倒是叫南鏡最后的一句話的意思稍稍多了些別的味道,怎么兩家一起吃口飯,像是定了婚事一樣?
孫憑天似是把昨日的勇氣也用到了今日來:“南嬸子,這是在陸相家做活的妹子不?”
陳家有個女兒,他聽娘親說過。
南鏡這才想起來介紹:“文盈過來,跟你孫大哥問聲好。”
文盈睫羽顫了顫,趕忙幾步上前來,對著問好道謝:“對不住孫大哥,昨日里我太心急了,未曾同你好好道謝。”
文盈的靠近,孫憑天面上更紅了,連忙擺手說不用,只是動作間,卻是鼻頭一酸,緊接著人中一股暖流。
他流鼻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