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手中的書信,一時間進退兩難,可陸世久更要激他:“從袛,你母親的事這么多年我都未曾告知過你,也確實是我的不對,這才叫你我父子之間誤會許久。”
他將手伸出傘外來,接了些雨水在手心之中,最后慢慢攥緊,任由手心的水從指縫中溜走。
“從袛,我知這事對你打擊很大,但這也都是我與你母親的事,本也不該波及到你身上,這么多年你一直記恨我,我不怪你,與其告訴你真相,我更想在你心里給你母親留些顏面,如今這些東西被你派人搜尋了出來,想來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陸從袛一直沉默著,直到聽到最后一句話后,沒忍住冷笑了出來。
“光憑你這一面之詞,便給我娘定了罪過,你就不怕午夜夢回之時,我娘來尋你討說法?”
陸從袛彎腰俯身,又拿起兩封信來拆開看。
一邊看,他一邊道:“不對,想來我娘一直恨著你,連入你的夢來罵一罵你都不愿意。”
手中新拿起來的這兩封信,一個從上一封一樣,都是寫著對他娘親的關心,可另一封卻是娘親的回信,里面字里行間寫著婆母的不公、丈夫的薄待,還有發現丈夫在外面又了女人。
信的最后,母親說,她想逃走,想離開這里。
他將母親的回信拿出來,反過來擺到陸世久面前,也不知他能不能看得清。
“這些書信,落在你眼里看,就是我母親私通的罪證,可在我眼里,確實我母親的自救,她在你這里過的很是憋屈難受,她想逃,想離開,自也想尋求旁人幫忙,你是她是枕邊人,你可曾關懷過她半分?甚至還任由你母親欺她,你們陸家人的臉,是要還是不要?”
他這話一出,雖則無人議論,但無論是禁軍還是連廊處躲避著的小廝仆從,都跟著身邊的人對視著,互相交換著心里的想法。
陸世久卻是代他們將心聲說出來:“女子本就應該在家中相夫教子,我素日里公務繁忙,回到家中,她不能為我排憂解難,還需我反過來柔聲將她安慰,那我娶這妻子何用?”
他低笑出聲來,伸手指了指張氏:“試問天底下誰家的媳婦不需要伺候婆母,不止你娘親在你祖母跟前盡孝,你母親也是如此,為何只有你娘生出了不安于室的念頭?”
陸從袛眸光一凜:“你口口聲聲說娶妻,說伺候婆母,莫不是忘記了,你當初是如何求著杜家來入贅的,你的母親又如何又資格在我娘親面前擺婆母的譜?”
他冷凝的視線掃過張氏,蒸騰的殺意叫本就厭惡他的張氏也下意識被呵的后退半步。
“母親?她一個外室上位,也配做我的母親?”
既然陸世久要用這種法子來辱他的母親,他倒是不介意將陸家的家丑鬧大。
陸從袛諷刺道:“你一直不承認你入贅過杜家,證據也叫你銷毀的查不出蛛絲馬跡,那我倒是想問問看,你是如何做的官?你的父親當初落了難,將你與寡母攆出京都,你這身份本就沒資格科考,可你是哪來的資格賺的從龍之功?”
他緩步上前:“杜家給你出銀兩,助你科舉入仕,幫你銀錢打點,你就是科舉也是用的杜家名頭,你一邊說我娘的不是,一邊又用著我娘的好處,試問若是我娘這般不堪,又怎會好心如此,不叫你入贅,還愿意傾盡杜家全力來助你,合著,她就是如此善人?”
陸世久聽罷這些話,面上卻沒有起半分波瀾。
半晌,他只是邊嘆息邊搖頭:“你不知,你母親過身時,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可那時我在京都外任職,有三個月未曾回京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