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知曉的時候,確實是痛苦了許久,我恨不得他死,卻又知曉若他真死了,陳家上上下下百余口即便是不被我牽連,也要被日后的皇帝削弱鏟除,我便不能如此,我只能一直忍耐著,知道……你長大了。”
陳茗菡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靜靜看著長姐,又似能預感她接下來說的話該是多么駭人聽聞。
“陛下早就看中你了,甚至早到我也不知曉的時候,所以他總叫我喚你入太子府來陪我,只可惜我太蠢了,從前一直未曾看出他的意思。”
陳茗菡被這話震得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喃喃道:“這怎么可能呢,之前陛下還曾說過要喝我與陸從璟的喜酒。”
皇后嗤笑一聲:“他說的話你也能信?他的用意在背后罷了,有我在,若是陳家一門雙女都嫁給了他,于他而言便是值得被人詬病一事,而他對你的看中,不值得他承如此代價,他知曉陸從璟不是個有主意的,只等著你成親后,不再是處子之身——”
她后面的話有些說不下去了,陳茗菡面色蒼白著,久久不能回神。
她如今已為人婦,自然能聽懂長姐言語中的深意。
不是處子身,便不會叫他負責,屆時她的夫君她的家人,無人會為她做主,所有人都會勸她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
莫大的惡寒將她侵蝕,周身的血液似都要凝滯,胃里一陣翻涌。
長姐緩聲道:“之前不告訴你這些,就是怕你惡心,可臨閉眼了,我又怕你受他蒙蔽,可他是爛到骨子里的,你早晚會認清他,我又擔心到時候你回想從前,會更遭受不住。”
話說到這里,雖還有千言萬語沒出口,但陳茗菡已經不想叫那些臟事擾了長姐投胎的路。
她不再同長姐說這些,慢慢將話頭調轉到些輕快的事上,叫她不要擔心,陳家日后有她來撐著,必不會就此沒落了。
直到哄著長姐睡下,陳茗菡這才擦了擦眼淚,轉身出了鳳儀宮的門。
夜里涼的很,將她悲痛與恍惚皆吹散了幾分,此時外面凈事房的太監過了來:“娘娘,可叫奴才一頓好找,陛下傳喚您過去侍寢呢。”
陳茗菡身子一僵,頓覺身后的鳳儀宮死氣沉沉,似要拉著她一同毀滅。
“侍寢,我長姐如今還病著,我如何能——”
“娘娘,皇后娘娘再重要,能大過咱陛下?這可是無上的恩寵呢。”
陳茗菡覺得手腳發涼,應答的聲音很輕,似乎被風便能吹散:“好,能得陛下寵愛,自是我的福氣。”
——
文盈自小在京都之中長大,來到楊州這邊吃不慣也住不慣。
周婆子對她倒是恭敬,甚至說有些敬而遠之的意思,她現下住的地方是個別院,下人們無人與她說話,似所有人都報團在一起,獨獨將她隔離在外。
她瞧著窗邊,細細數著日子,直到在楊州的第五日,大公子許給她的暗衛終于出現,將一封信遞給了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