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佑打開信封,里面是一張年輕女子的照片和一張紙條。
照片上的女孩約二十出頭,圓臉大眼睛,笑容甜美。
紙條詳細記錄了她的生日、喜好顏色、珠寶偏好等個人信息。
“葉明珍,23歲,新加坡華僑,喜歡藍寶石和珍珠,討厭紅寶石……”胡天佑快速記憶著。
“記住,森田家可能有監聽設備,不要直接提敏感話題。”蘇婉看了眼手表,“我的身份暴露了,必須離開上海一段時間,聯絡人會通過《申報》上的尋人啟事與你聯系。”
胡天佑將照片和紙條燒掉,灰燼沖入馬桶:“保重,我們后會有期。”
蘇婉走到門口,突然轉身:“還有一件事,我們懷疑佐藤健已經在上海。”
這個名字像一把冰刀刺入胡天佑的脊背。
佐藤健——香港細菌戰計劃的幕后黑手,林少陽和王鐵梅的間接兇手。
“你確定?”
“不確定,但三天前有架從東京來的軍機降落在江灣機場,乘客名單上有‘佐藤大佐’。”蘇婉的手搭在門把上,“如果真的是他,你的偽裝可能撐不了多久,他在香港見過你。”
胡天佑面無表情地點頭:“放心,我會小心。”
蘇婉離開后,胡天佑站在窗前沉思良久。
佐藤健的出現將危險系數提高了十倍。這個心思縝密的特高課軍官不僅記性極好,而且對細節有著近乎偏執的關注。
九點三十分,胡天佑提著珠寶箱走出酒店,叫了一輛黃包車。
“虹口公園。”他用帶著南洋口音的國語說道,故意讓聲音足夠大,讓周圍可能存在的眼線聽到。
黃包車穿過蘇州河,駛入虹口區。
街道兩旁的建筑逐漸變得日式起來,商店招牌上大多是日文,偶爾夾雜中文小字。
路上的行人也多是日本僑民,穿著和服或西裝的男女步履匆匆。
虹口公園門口站著兩名日本海軍陸戰隊士兵,對進入的每個中國人都進行嚴格檢查。
胡天佑出示了新加坡護照和僑民證,士兵翻看后恭敬地歸還,南洋華僑的身份在日軍眼中是“友好外國人”。
公園內櫻花早已凋謝,但松柏依然蒼翠。
日式庭院中,三三兩兩的日本僑民在散步或坐在長椅上閱讀。
胡天佑沿著主路緩步前行,目光掃過每一個迎面而來的人,尋找著森田的身影。
十點零五分,目標出現。
一個六十歲左右的消瘦男子從東側小徑走來,穿著樸素的灰色和服,手拄拐杖。
雖然照片上的高橋明更年輕,但胡天佑立刻認出了那雙眼睛——銳利、冷靜,屬于一個習慣觀察細節的科學家。
森田教授——或者說高橋明——身邊跟著一個年輕女子,約二十五六歲,穿著淡紫色和服,步履輕盈。
她應該就是森田綾子,胡天佑心想。
與想象中不同,她沒有戴眼鏡,面容清秀,笑起來左頰有個小小的酒窩。
胡天佑沒有立即上前。
他先觀察了一會兒父女倆的互動,然后選擇了一條會與他們交叉的小徑,故意在相遇時讓珠寶箱“不小心”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