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燕悲鳴斷人腸。
這兩句詩,字字如刀,刻進了他的靈魂深處。他知道,這是他對即將到來的悲劇的預感,是對命運的無聲抗議。
慕斯安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嘴角抽搐著,顯露出極度的痛苦。他的妻子和孩子們的聲音在耳邊回蕩,那些溫馨的記憶如同破碎的鏡子,一片片刺痛著他的心。
他站起身,腳步踉蹌,幾乎要摔倒。他的手緊緊握著那張寫有詩句的宣紙,紙張在他的緊握下皺了起來,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痛苦。
“不——”穆思安的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他的身體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無力地靠在書桌上。他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滴落在宣紙上,與墨跡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悲壯的畫面。
外界的喧囂似乎已經與他無關,他的世界在這一刻變得異常安靜,只有那雄哨的聲音和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回蕩。他知道,這是家主的召喚,是對他忠誠的考驗,但他如何能下得去手?
他想起自己的父親敘述過,他太爺那輩人是如何殺妻棄子。過去他一直覺得這就像是‘鬼‘一樣,所有人都聽說過,但是根本沒人見過。現在這個‘鬼‘出現了,就在臘八節這天毫無征兆的出現了。這可比末世的將臨還要讓他覺得絕望。
因為末世降臨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身后有穆家,也有孫家,這兩個傳承數百年的也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庇護了兩家所有的子弟。可現在,他和妻子背后的家族,從‘庇護者‘變為了‘索求者‘。
穆思安的內心在進行著激烈的斗爭著,他的臉上交替出現著憤怒、悲傷和無奈的表情。最終,他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做出了決定。他緩緩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但更多的是痛苦和不舍。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了房間深處,那里掛著一把鋒利的劍。他的手伸向劍柄,卻在觸碰到的那一刻停住了。他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眼淚再次涌出,他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鮮血滲出。
“我……我做不到……”穆思安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的手從劍柄上滑落,整個人跪倒在地,痛哭失聲。
在這一刻,穆思安的內心痛苦達到了頂點,他知道自己無法完成這個殘酷的命令,但同時也清楚,違背家主的召喚,將意味著什么。他的命運,似乎已經被那枚古老的雄哨所注定。
然而,在這恐懼和痛苦的深處,卻有一種病態的興奮在悄然涌動。這種興奮并非只是來自于對殺戮的渴望,他知道穆家這是有大麻煩了,還是穆家生死存亡的時刻。不然,這個哨子即使是族長全家在內亂中被殺也不會吹響的。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心跳也愈發劇烈。他仿佛能聽到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那個聲音在告訴他,他是被選中的人,他家這一支的榮耀需要他和妻子的奉獻才能維持。穆思安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穆思安的心中,兩種力量在激烈地拉扯,痛得他,連呼吸都有些跟不上了。其中還有兩個聲音不停地在他耳邊咆哮著。
那個讓他爬起來的聲音,不止是告訴對家族的忠誠和對傳統的尊重,那個很像他祖父的聲音,還這樣說著:“咱們之所以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主家的供養,就是等這一天,像個爺們一樣,拿起劍,再給子孫掙下三代的富貴。”
另一個聲音像是他的兒子,那聲音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母親的死亡,大叫道:“爸,你為什么要殺我媽。為什么!”
他知道,自己除了回應雄哨的召喚別無選擇。這個雄哨似乎尤其的‘仁慈‘,因為在故事里,雄哨只吹五息時間,隨后再等一炷香,如果誰沒有吹響雌哨,告訴主家已經完成了這張‘考卷‘,那么等待著他的就是滅門。
可現在那個哨聲斷斷續續,似乎比十息都多了。聽那個聲音似乎也在勉強堅持,穆思安明白,這是家主拼盡全力為這些支脈成員保留最后的‘體面‘。這種既仁慈又殘酷的感覺一起融入了這詭異的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