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爾吉緩緩走到塔娜面前,動作中透露出一種戰士的尊嚴和不屈。他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姑姑塔娜的臉上。他的嘴角微微下垂,顯露出一種無奈和沮喪,但他很快調整了情緒,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板,展現出一種蒙古男兒的堅毅。
圖爾吉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他緩緩開口:“姑姑,我明白您的苦心,土謝圖家的確需要延續香火,但我身為長子,怎能在父汗之仇未報之前茍且偷生?”
他的動作堅定而有力,他伸手拿起酒囊,猛地灌了一口酒,讓酒精的烈焰在胸中燃燒,仿佛這樣可以給他帶來勇氣和力量。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抽搐,但很快被堅定所取代。他將酒囊重重地放在桌上,轉身面對塔娜,目光如炬,就像是一頭剛剛蘇醒后,正準備擇人而噬的猛獸。
塔娜也不理他,倒背著手在帳篷里踱步,當她走到一個簡易的武器架時停下了腳步,架上沒有傳統的彎刀,取而代之的是一把保養良好的春田栓動步槍,槍身的胡桃木槍托散發著淡淡的光澤,金屬部件擦得锃亮。旁邊放置著幾個裝滿子彈的皮制彈袋,彈袋上用彩色絲線繡著精美的花紋。武器架下方,擱著一雙高筒皮靴,靴筒上交叉綁著皮帶,皮帶上掛著幾個小皮囊,里面裝著一些應急的藥品與工具。
塔娜直接把步槍丟給圖爾吉,一擺手冷聲說道:“這里是我的營地,我才是頭人。帶著你的槍,選走你的女人,快滾。”塔娜說完這句話,就一轉身再不去看自己的侄子。
當步槍落在他手里的一瞬間,他本能的一顫,感受到槍托傳遞過來的沉重,他的手指緊緊握住槍身,關節因用力而泛白,這并不只是一把槍的分量,更是他后半生的重量,從現在開始他就要帶著自己的幾十個老婆在草原繁衍,為土謝圖留下最后的血脈。他的眼神中已經沒了剛才的驚訝,因為他知道,塔娜的決定是不可更改的,她作為家族現在的頭人,有責任保護家族的血脈和未來。
他輕輕拉起春田步槍的肩帶,背起那把修長的栓動步槍,然后微微欠身對塔娜鞠了一躬。圖爾吉的臉上刻著的‘滾’字疤痕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平靜,仿佛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姑姑,我理解您的決定。土謝圖家的未來比我個人的仇恨更重要。”圖爾吉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沙啞,但每個字都清晰有力。
此時小狼崽子依舊低著頭,塔娜的余光只能看到那猙獰恐怖的傷口,塔娜完全能想象得到自己侄子遭遇了什么樣的酷刑。那天她遇到圖爾吉的時候,他已經被歸化城的叛軍趕了出來,正在來烏里雅蘇臺的路上。
塔娜還記得,那天的圖爾吉是被綁在馬背上的,他那張臉上縱橫交錯著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那些傷口有的深可見骨,紅肉外翻,仿佛是惡魔在他臉上肆意啃噬后留下的痕跡;有的則剛剛結痂,痂皮干裂,像是干涸的河床,裂縫中隱隱透著血絲,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曾經遭受的劇痛。每一道傷口都呈現出一種暗紅色,那是鮮血凝結后的顏色,宛如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他的面容,讓原本英俊的臉龐變得猙獰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