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傷了的這條腿,乍一看,傷口十分駭人,但過了一晚上,上了藥,那傷口就不怎么可怖了。
只是周圍青青紫紫,看著還是有些嚴重。
估摸著要養幾天了,搞不好,是真的會留疤的。
山桃就很犯愁。
這孩子真是多災多難,等得閑了,得叫她奶去老君廟給琇瑩捐些香火錢。
再等著時安哥回來了,他們一家子去縣城找個好一點的醫館,讓大夫給琇瑩看看腿,開個祛疤的膏藥試試看。
這么小的孩子,留下疤痕多難看啊。
對面東廂房也開了窗,友福穿戴好了,正坐在大炕上朝山桃笑:“二姐!娘說要我早點起,要帶我去外頭吃大席!”
友福長胖了一些,一笑,圓圓臉上就露出兩個笑渦,看著倒有些山桃的樣子。
山桃便也沖他笑:“好呀,你等等二姐,咱們一塊去。”
這一喊,琇瑩也醒了。
眨眼功夫,除了照慶,全家都洗漱穿戴好了,準備出門吃大席了。
賈家因為離得近,所以出門晚,那些離得遠的,早就拿著自家的大碗等在空地上了。
待賈家人出了門,空地上黑壓壓的擠滿了人。
三大爺正領著幾個壯實小伙子在吆喝著,叫眾人都排好隊,莫要擠,飯菜管夠,誰都能吃得上。
飯菜出鍋,得叫幫忙抬棺材辦喪事的人先吃飽,才能輪到村里人。
山桃怕琇瑩吃不慣這個,就轉過頭輕聲對琇瑩道:“瑩瑩,你來瞧瞧就成了,一會兒回家嫂嫂給你另燒好吃的,咱們不吃這個。”
琇瑩抿嘴笑道:“嫂嫂太小瞧我了,我之前從北地來秀水鎮,一路上吃過的苦可多了,別說這樣的菜了,便是沒有吃的時候也有的,我才不怕這個呢,正好,我也從來沒吃過村里的流水席,來嘗嘗鮮也是好的。”
山桃抿嘴笑,她家小姑子就是好養活,吃什么都不挑。
“那就行,一會兒你若是覺得不好吃,可別強迫自己,咱們家里有好的呢。”
琇瑩剛點了點頭,斜刺里就有個人冷笑:“有好吃的還來蹭這一頓流水席,怎么,你們是缺這一頓吃的嗎!”
說話的是大柱娘。
她披散著頭發,臉也沒洗,眼角還夾著眼屎,看著跟瘋子一樣。
她說這句話也不是專門懟山桃的,而是對每個人說的。
有些臉皮薄的小媳婦,被她懟兩句,就紅著臉低著頭,跟做賊一樣,不敢再抬頭看,甚至有的還想跑。
但更多的人是直接啐了回去。
“咋了?你家請全村人吃三天流水席,我們還不能來了?”
“吃你家的流水席,是看得起你,你瞎嚷嚷啥?”
“大柱娘,你死了男人,兒女也沒了,以后不得指著村里人幫襯你啊!大大方方地請大家伙吃個流水席,大家伙還念你的情,你要是陰陽怪氣的,以后遇上什么事,可就沒人幫你了。”
大柱娘氣不過,唰的站起來,掐著腰就開罵。
有人想跟她吵架,就被旁人勸住了:“罷了罷了,跟一個可憐人有什么好吵的?她五個兒女都死了,以后還不知道多慘呢。”
大柱娘立馬就朝著那個人啐了過去:“呸!我兒子和我家大花還活著呢!”
人群中忽地有人嗤笑了一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