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么多年沒種過地了,老家的侄兒又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他們回去了,日子過得肯定沒有在縣城里舒服。
如今孫時安和山桃兩口子留他們在城里養老,還專門在后頭的巷子撥給他們兩間房住,每個月的月錢和一年四季的衣裳,一樣不少地發給他們。
怕他們過意不去,還專門另外給洪叔安排了一項閑差事,這世上可很少有主家能干出這樣的大善事。
洪嬸對山桃和孫時安的感激便不曾摻假,別過小兩口,夜里和洪叔就在燈下商量。
“老頭子,你明日一定要仔細瞪大你那一雙老眼,別把一些烏七八糟的人放進來,主家兩口子都是實誠良善人,且才從底下的小鎮子里上來,不知道咱們縣城里的事情,你若是不把好第一關,大娘子少不得要被人騙。”
洪叔趴在炕頭悶聲道:“你放心,我做事一向牢靠,哪個人牙子有良心,哪個人牙子價錢公道,我心里都記著呢。”
洪嬸還是不放心:“你這個人脾氣倔,說話沖,我哪能放心得下,你明日不叫人進門,也要跟人家把話好好說明白了,莫要叫人家心生怨氣,如今咱們有了主家,那些小人心里有了怨氣,不會發在咱們身上,倒算到咱們主家頭上來。”
“咱們主家又是沒有根基的,他們做人牙子的,人脈廣,那一張嘴又會說,死的能說成活的,黑的能描成白的,一點小事,就能被他們宣揚得人人都知道,到時候,他們說不得要欺負咱們主家才來城里,抹黑咱們主家的名聲。”
洪叔悶聲聽著,等老妻說完了,才砸吧砸吧嘴:“放心吧,我都知道,明日定然會好好跟他們說,不叫他們記恨咱們主家。”
因第二日就要買人了,山桃這一晚上就沒怎么睡好,翻來覆去的。
“是換了地方擇席了?”
山桃忙歉意地笑了兩聲:“時安哥,我把你吵醒了吧?你快睡,我去外頭睡去。”
正院屋子多,兩口子便是分房睡,也沒關系。
孫時安摟著山桃的腰肢,不讓山桃走。
“咱們是夫妻,哪有夫妻分房睡的道理?我也沒睡著,不關你的事。”
山桃一下子就好奇起來。
孫時安有什么煩心事嗎?
她連忙支起身子來,盯著孫時安的眼睛看。
黑夜中,孫時安的雙眼很亮,不像是有煩心事的樣子。
“時安哥,你是為什么睡不著?”
“我在想著咱家那些地的事,”孫時安難得地長嘆一口氣,“我對種地一竅不通,什么事情都得從頭開始學起,自然發愁,桃兒,要不,我還是在城里買個鋪面,就做我的老本行,重新殺豬,你覺得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