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福撇撇嘴:“胡夢麟被幾個人打了,胡太太現在還在學里,要追究那幾個人呢。”
山桃蹙蹙眉:“胡太太?秀水鎮上的胡太太?胡夢麟是她兒子?”
“她才不是胡夢麟的親娘呢。”
這話把山桃給繞糊涂了。
孫時安就打發友福先去換衣裳洗手,一會兒過來吃飯,把友福打發走了,他自己進了里屋沐浴,隔著屏風就跟山桃說起今日的事。
“那胡太太心也夠狠的了,胡老爺才去了,她就將胡老爺的妾室通房全打發了,這若是隨便找個人發嫁了,或者狠狠心賣了,都使得,可卻偏偏把個庶子的生母賣到了那花船上,把幾個庶出女兒連帶她們的生母一塊兒賣到了勾欄瓦肆去。”
山桃驚得差點沒站穩:“原來胡家還有庶出女兒,我一直以為胡家只有一位大姑娘和一個庶出的小公子呢。”
里面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誰說不是呢,這庶出的小公子已經懂事了,知道自己生母是回不來了,心里焉能對胡太太沒有氣?今兒個他被打,也是因為學里幾個孩子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說是胡夢麟的生母在花船上,又都欺負他是才從鎮上轉到學里來的,就合起伙來打他。”
“正巧先生今日還沒到,幾個孩子就趁著這個時候把學堂鬧得沸反盈天的,學里差不多的孩子都打起來了,咱們福哥兒倒是個乖巧的,沒動手,只是遭了殃,書本被潑了墨,人倒是沒事。”
“先生動了大怒,今兒個把學里這些孩子的家里人都叫了去,一個個地訓話呢,我這才回來晚了些,怎么樣,瑩瑩如何了?”
他不提琇瑩還好,一提琇瑩,山桃的眼淚就吧嗒吧嗒往下掉,嗓子眼里也好像堵了什么東西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孫時安知道不對勁,趕緊擦干凈身子,穿了衣服出來,見山桃雙眼都快哭腫了,便微微有些慌張:“怎的了,瑩瑩不好了么?我去看看她。”
山桃低頭拭淚,跟在了孫時安身后,一面回頭囑咐丫頭們,一會兒友福過來了,先服侍友福吃飯,等友福吃完了,再好生把他送回寧壽院,叫金釧看著友福做功課。
兩口子到了摘星館,館內上下因為琇瑩的病,都情緒低落,因此往常熱鬧的院子,此刻靜悄悄的,只剩下寒風吹著院子里才點上的紅燈籠,發出嗚嗚聲。
孫時安大步流星踏入屋內,回頭望了一眼那紅燈籠,便蹙蹙眉:“摘下來吧,在廊子里頭各處點上燈,多叫些人看著,把院子各處都弄得亮堂堂的,瑩瑩她自小怕黑……”
鐵骨錚錚的漢子,說到這兒,眼圈兒竟然紅了。
山桃忙趕過來,握住了孫時安的手:“時安哥,事情并沒有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將孫時安拉到堂屋內,屏退眾人,在孫時安的耳邊輕聲說起了琇瑩的話。
“我已經叫人把消息給放出去了,若是瑩瑩沒猜錯,那縣令夫婦定然會為瑩瑩找來好大夫的,咱們先不要急,日子還是照常得過……”
她能安慰得了別人,卻安慰不了自己,一想到琇瑩躺在床上受罪,山桃的眼淚就止不住了:“罷了,時安哥,我也不說這么多了,咱們還是先進去看看瑩瑩吧。”
琇瑩身上更燙了,還不停地出著虛汗,守在一邊的月桂和牡丹等人都說,才給琇瑩擦過身子。
“大爺,太太,你們來得正好,我們方才正要叫人去請大爺和太太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