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程媽媽也是個妙人呢。
用汗巾子綁著照慶,既不會傷害照慶,也不會在外面留下傷痕。
等里頭安靜下來,山桃才緩緩邁入。
已經被捆住手腳的照慶,見到山桃,便雙目赤紅,嗚哇叫著,似乎要撲過來咬人。
程媽媽連忙抱住照慶:“姑娘糊涂了,這是太太呀!姑娘這些日子病得厲害,太太日夜懸著心,姑娘現在好了,應該感恩才是,莫要叫太太傷心。”
照慶睚眥欲裂,轉過頭就想咬程媽媽。
巧兒連忙上前:“姑娘這病還沒好呢,如今糊涂到不認人了,見了人就咬,太太,我尋思著,還得給姑娘再吃一副藥。”
說話間,方嬤嬤已經帶著藥來了。
其實那藥本來就不用煎,不過就是一顆藥丸,用水化開了沖服就可以了。
昨日是怕照慶鬧騰,所以才央求大夫開了安神的藥,一塊煎著吃了下去。
眼下不用怕照慶鬧騰,反正都撕破臉了,直接吃下去就是了。
照慶不肯吃,程媽媽抱著照慶,巧兒按著照慶的腿,慧兒把著照慶的頭,嘉兒掰著照慶的嘴,靛兒便只管往里灌藥。
很快,一小碗藥就見底了。
幾個人還貼心地捂上照慶的嘴,估摸著照慶沒法把藥吐出來,才松開照慶。
這么一折騰,照慶早已精疲力盡,鬧騰不起來了。
山桃便揮揮手,叫方嬤嬤和程媽媽等人都出去。
方嬤嬤猶豫道:“太太,廖大姑娘會不會對您不利?”
山桃笑著搖搖頭:“她病了,沒力氣折騰了。”
人一走,照慶便掙扎著撲過來,卻猛地掉在地上,張著嘴嗚嗚咽咽,臉上已經全是眼淚。
她死死地盯著山桃,眼神里有委屈和不解,更多的則是怨恨和不甘。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也是實在沒法子了。”
山桃穩穩當當地坐著。
今日日頭不錯,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片金輝。
屋里燒了地龍,越發顯得溫暖如春了。
想起上輩子和徐光宗做夫妻那會兒,她冬天別說是炭火了,便是厚實一點的棉被和棉衣都沒有,手上即便生了凍瘡,也得出去在河邊洗衣裳,只因怕浪費柴火,不敢燒水洗。
此刻,她慢慢撫摸著光滑如玉的雙手,好似還能感受到隱隱的疼痛。
“照慶,你大概不知道,我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過上眼下這樣的日子,有多么不容易,我是真正經歷過生死的,照慶,我再也不想過從前的日子了。”
“我雖然把你當成親生妹子,但是如果你想要傷害我的家人,從我手中把我現在的日子奪走,我是絕不會答應的。”
“我勸不了你,你的性子又實在是可惡,留著你這張嘴,遲早有一日,事情要敗露,不得已,我只能出此下策,叫你說不了話。”
“你放心,即便是你說不了話了,但你依然是廖家的大姑娘,你依然能在孫家好好過日子,只要你聽話,這流云閣的丫頭婆子照樣會好好伺候你。”
“你也不用為士敦擔心,你孫大哥抽空去了莊子上一趟,跟士敦說明白了,說你忽然得了失心瘋,又發著高熱,好不容易養好了身子,卻被燒啞巴了,唉……估摸著一會兒功夫,士敦和你養父母就來看你了。”
照慶雙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山桃便又笑了:“你一定很想把事情告訴士敦,是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