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晌午,廖家夫妻就到了。
廖大娘子在路上便哭個不停,一進流云閣,先給山桃請了安,就說要去看看照慶。
山桃便扶著她進了屋。
賈老太已經在屋里坐著了,她懷里還抱著賈秀蓮才生出來的孩子。
這孩子弱得很,雖然最終是活下來了,可哭聲像是蚊子哼哼似的,看著就叫人生厭。
“給老太太請安。”
廖大娘子本來是想哭照慶的,可瞅著賈老太正坐在這里,懷里還抱著個小孩子,一時之間,就把眼淚收了回去。
賈老太笑了笑,讓她起來。
“家里這一陣子,也不知道是招了什么邪神,先是我家桃兒,身子有些不大好,就一直吃著藥,后來又是瑩瑩,差點就沒命了,好不容易救了一條命回來,整個人卻如同被抽了筋骨,三天倒有兩天躺在床上,昨兒個又病了。”
“再就是我那個不省心的大孫女,在外頭生下了孩子,把孩子丟給我,就跑了,廖娘子,你瞧瞧這個孩子,比小貓兒還弱呢,這若是養不活,我怎么跟徐家交代?”
廖娘子跟著感嘆了一陣子,賈老太這才抹起眼淚。
“照慶這個孩子也是個苦命的,偏偏還最懂事,那日好不容易有了空閑,去了一趟蓉園,也不知道沖撞了什么,回來就有些不好,可她又不肯跟我們說,以至于小病癥綿延成了大癥候,廖娘子,你不知道啊,這孩子昨晚身上燙得跟什么似的。”
“嘴里還老說些胡言亂語,跟得了失心瘋似的,時安和桃兒嚇得一整晚沒睡著,時安把滿城的大夫都找來了,桃兒守在照慶身邊整整一夜,可沒想到,還是遲了。”
賈老太說到動情處,竟然哽咽起來。
“早上照慶的熱倒是退了,可已經無法開口說話了,請大夫來看過了,大夫說,叫好生養著,過一段時間,興許就能開口說話了,可問了大夫要過多久,大夫說不一定,興許是三兩天,興許是三兩年……”
聽到照慶可能會開口說話,廖娘子一下子就激動起來,她忍不住打斷了賈老太的話。
“老太太,你的意思是說,照慶這孩子以后還能再說話?”
賈老太點點頭:“當然,我們照慶又不是啞巴,只是生病了而已,大夫開了藥,那方子上都是些金貴的東西,我尋思著,你們家也吃不起這樣的藥,照慶又是在我們家病,那還是叫我們來照顧。”
“且先按照大夫的意思,好生養著,說不準哪一日就好了呢,今兒個叫你們來,就是當著照慶的面,把話說明白了,別叫你們疑心我們。”
廖娘子忙道:“老太太說這個話就見外啦,咱們都是一個村里出來的,我還能不知道老太太的人品?我信得過。”
賈老太笑了兩聲,就讓山桃出去:“把廖大管事和士敦都喊進來吧,叫他們一家子好生說兩句話。”
山桃便讓人去前頭院里喊廖大管事和士敦。
很快,孫時安就陪著二人來了流云閣。
小半年沒見,士敦比先前更加瘦了,但也躥了一個個頭,看著倒有些大人的模樣。
他見了山桃和賈老太,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才一言不發地站在廖大管事身后。
山桃越發喜歡士敦,招手叫士敦上前,摸了摸士敦的頭,眼淚便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士敦啊,你慶姐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