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代,出差住旅館,都需要單位介紹信的。沒有介紹信,你就是有錢旅館也不敢收你。
眼看著天色將晚,公社這里姚遠沒有地方住,只好又回到那個知青點去。
知青隊長聽姚遠說了經過,就懷疑是那個看上姜抗抗的領導從中作梗。因為這些年每年都有知青因為疾病返城的,從來沒有聽說過姚遠說的這個情況,必須有市醫院的證明。
姚遠也懷疑是那個領導的事。可是,人家是領導,人家卡著你,你也沒有任何辦法。
知青隊長就嘆息一聲說:“你在這里住一晚,明天就回去吧。這事就先放一放,等有機會的時候,我再想辦法通知你,你再過來辦吧?先讓抗抗好好養病。”
可是,辦不了手續調不回去,抗抗就沒有口糧,而且,養好了病,還是要回來插隊。養病這段時間,也不會有任何收入。
最關鍵的,還是抗抗早晚要回來,他為此做的這一切的努力,就白費了!
這個晚上,姚遠沒有心思陪著知青們說話,早早地躺下睡了。其實,他一晚上都沒怎么睡著。
半夜的時候,他悄悄起來,把知青隊長給叫到外面院子里,塞給他一包大前門。
姚遠不抽煙,讓知青隊長抽著煙,幫著他想想,公社里有沒有部隊上下來的干部?
知青隊長煙癮挺大,一支接一支地抽著大前門,想了許久,也說了幾個,都是當兵回來的,可職務不高,恐怕也不敢得罪那位起關鍵作用的領導。
就在姚遠感到沒有希望的時候,知青隊長說:“縣里有位副縣長,是個老軍人,參加過抗戰的。原先是縣一把手,后來變成副縣長了。”
姚遠終于看到一線希望。
姚大廈的養父,過去就是在這一帶打游擊,最后加入正規部隊,成為師長的。而他的部隊,一直就在這一帶駐扎。說不定那位副縣長,就能認得姚大廈的父親。
這也僅僅就是一個猜測,希望渺茫。可事情到了這一步,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去試一試了。
第二天,他就去了縣城,直接去縣政府,找那位副縣長。
縣政府門口有看門的,自然就會問他找誰?他就說找馬縣長。
他說了姚大廈父親的名字和在部隊時的職務,以及過去的部隊番號,然后說:“我是他兒子。你跟馬縣長說,他要是認得我爸爸,就是我沒找錯人。他要是不認識,就是重名重姓了。”
一個過去師長的兒子來找馬縣長,看門的還真不敢不去說,就去了里面的辦公室。
好一會兒,看門的都沒出來。姚遠站在大門口,來回地踱步,心里跟揣了兔子一般。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啊!
終于,遠遠地看見看門的從三層辦公樓的大門里出來。他就站在那里,目不轉睛地盯著看門人,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么來。
其實,這時候,他已經緊張地無力走路,只能那樣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