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美美就感嘆著說:“你的政治敏感性,絕對一流。你如果從政,也絕對是高手。”
姚遠說:“我不懂政治,我就是知道,如何避開政治,不被政治傷害。”
其實,姚遠還真不懂政治,但他知道未來的歷史走向。
姜美美就對抗抗說:“姐,聽姐夫的吧,他的判斷是對的。上面有兩種聲音,這兩種聲音正在做殊死搏斗,勝利的一方是不會允許失敗一方存在的。我和姐夫的判斷一樣,如果你去做那些衣服,將來會面臨很大的政治危險。你當過紅W兵,政治錯誤一旦上綱上線,你知道后果會有多嚴重。”
抗抗已經遠離這些東西很久了,他們討論的也過于深奧,她不能完全聽懂。
美美是大學生了,抗抗明顯感覺到了和美美的差距,姊妹倆的共同語言已經越來越少。而姚遠,卻可以和美美討論這些她聽不懂的問題。
姚遠是不會和抗抗討論這些問題的,只是告訴她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
既然美美都這樣說了,她還能說什么?
但接下來,姜美美說的事情,連姚遠也吃驚了。
姜美美對姚遠說:“東面一直沒有動靜,你覺得,張叔是想偃旗息鼓嗎?”
這一次,姚遠不由吃驚地連筷子都放下了,看了姜美美好久才說:“美美,你真的長大了。”
姜美美就埋怨他說:“你干嘛呀,用得著這么吃驚嗎?有你這樣的老師,還不興有我這樣的徒弟呀?”就笑著說,“傻哥,跟你學這幾年,我真的長不少見識。你好多思考問題的方法,原先我不懂,現在一點點的都會了。”
姚遠就不問了,住一會兒說:“他在等那場風暴。但風暴到來之前,他也不會閑著,還是原先那一套,搜集證據,伺機反擊。這也是我不讓你姐接那些活的一個原因。”說到這里,忽然就愣在那里,癡癡呆呆了很久,終于嘆息一聲說,“他針對的,恐怕不是我。”
姜美美說:“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忘記他。如果這場風暴足夠大,你做好準備了嗎?”
姚遠就搖搖頭,許久才說:“你說的對,一方勝了,不會允許一方繼續存在。我傻子的外衣基本扒沒了,沒有勝算。別人我管不了,只能拼死保護你姐。這就是我一直不主張你畢業回來的原因。”
姜美美聽了更是吃驚,也瞪大了眼睛看著姚遠問:“你早就預感到會有這么一場風暴?”
姚遠不是預感到,而是知道。因為在他的世界里,這場風暴刮起來的時候,他已經上小學,有切身的體會了。
但他沒法和姜美美說實話,只是淡淡地說:“這是歷史的必然。”
姜美美說:“姐夫,你絕對了不起。教我們高等物理的李老師,曾經偷偷跟我說過,這個世界,只有兩種人可以生存。一種就是心里清楚,卻故意做出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與世無爭,不做任何人的絆腳石。一種就是心里清楚,但必須披上一層政治外衣的人。我和李老師說起過你,他覺得你和他一樣,屬于前者。而我,他認為我必須做后者。”
姚遠就許久沒有說話,然后才問:“李老師多大了?”
姜美美說:“三十多了吧?”
姚遠又問:“結婚了嗎?”
姜美美就看著姚遠,半天說:“你操心的過多了吧?”
姚遠說:“不合適,太大了。”
姜美美還想說什么,姜姨就拍著桌子說:“我忍你們好久了。你們說點人話,能讓我聽懂的那種,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