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遠也不看他,只是低著頭摳自己的手指甲,一副癡呆的樣子。
張順才剛才的話,等于是告訴他,他們還沒有抓住抗抗,姚遠反而安心了。
見他無動于衷,張順才只好再回來,重新坐下說:“好吧,你把我準備的這些審訊記錄簽上字,我就放過抗抗。”
姚遠就把桌上的一疊紙拿起來看了看,搖搖頭說:“我,只,承認自己,我,不簽。”
張順才不能再拖下去,只能叫人進來,重新按照姚遠的供述,重寫一份審訊記錄。直到姚遠看過了,滿意為止。
可是,姚遠仍舊不簽字,對張順才說:“我,不信你。你,把張代表,和,所有革委會,成員,都叫來,當著,他們,寫保證書,交給,張代表,我才,簽字。”
張順才無奈,只得去找市里來的工作組,說明情況,暫時把張代表弄出來,又叫上幾個常委,一起過來。
張代表看見姚遠,眼里的眼淚一直在眼眶里轉。姚遠已經給折磨的沒有人樣了。
大家都到齊了,姚遠才對張順才說:“你寫,抗抗,的結案,證明。證明,經調查,抗抗回城,情況屬實,無須再查。還有,結案報告,要,入檔。”
張順才只好先辦這些,最后把那份證明,在所有常委鑒證下,交給張代表。
這個時候,姚遠才拿起筆來,去簽那個審訊記錄。
姚遠知道,在這個不重證據的年代,這個審訊記錄一簽,他的小命極有可能就保不住了。
可是,為了抗抗,為了對他好的那些人們,他覺得值了。
本來,他就是已經死了,卻鬼使神差地來到姚叔這個年青時的歲月,深深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暖,找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愛人。為了他們,他沒有遺憾。只是,他心里還想著抗抗,還想見她一面。
就在他要簽字的時候,張順才攔住他說:“大傻啊,你答應我的,還有一件事呢。你不是要告訴我,那間屋鬧鬼的事嗎?”
姚遠就看著張順才傻笑,然后才說:“沒有鬼。是我,把我家,那臺收音機,改成,揚聲器,嚇唬你的。”
張順才終于明白過來,問他說:“你媽那個聲音,是抗抗她媽模仿出來的吧?”
姚遠就不再搭理他。而是把頭轉向張代表,反復嘟念:“抗抗,抗抗。”
張代表偷偷擦擦眼淚,沖他點點頭。他明白,姚遠是要把抗抗托付給他。
姚遠簽了字,所有的事情就都結束了。
張順才送所有常委出去,自己也準備離開的時候,姚遠又說話了:“張叔。”他在叫張順才。
張順才就回過頭來,迷惑地看著他。
姚遠就沖著他傻笑。傻笑半天,然后才說:“收音機,改揚聲器,你覺得,可能嗎?我原先,是真傻子,你,應該知道。為啥,不傻了?”
這的確是張順才一直想不明白的道理,就順口問他:“為啥?”
姚遠就指指自己的腦袋說:“我媽,住在,里面。”
這一下,張順才就又鬧不明白,到底有沒有鬼了。姚遠這分明是在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