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姨就把自己這個懷疑跟抗抗講,問她說:“你整天照顧他,就一點都看不出來他這傻是裝的?”
抗抗就搖搖頭說:“媽,你別瞎想了。原先張建軍老是想欺負我,興許大傻還記著呢。再說這回抓他,打他,都是張建軍指使的,他記他的仇也是應該。他要是好好的,為啥還和咱裝傻?他不是已經沒事了嗎?”
姜姨想想也對,就嘆息一聲,不再問什么了。抗抗心直,要是知道大傻是故意裝傻,是不會瞞著她的。
姜姨和抗抗不會想到姚遠不傻的后果,自然也就不會多想。
但姜姨的話,還是讓抗抗心里起一陣波瀾,她也希望姚遠是裝傻啊。
晚上在姜姨那邊吃過了飯,抗抗就領著姚遠回自己這邊來,
爐子上的水壺已經開了,抗抗從桌子上拿了暖水瓶,放到爐子邊上,提了水壺往暖水瓶里面倒。
大傻好好的時候,一定會跑過來說:“這個以后不許干,你身子笨,閃著腰怎么辦?”就會把水壺接過去,他來做。
爐子里的火著乏了,抗抗拿小火鏟往爐子里加煤。原先,這個大傻也是不許她做的,怕煙出來熏著她。
可是,現在的大傻,只是坐在里屋他小時候坐著的那把小木椅上,一動不動。
抗抗眼里就有了淚水。慌忙把淚水止住了,把臉盆架上的洗臉盆里倒上熱水,又從水缸里舀些涼水出來,也倒進洗臉盆里,拿手試試水溫,就端著盆進里屋去,給姚遠洗臉。
原先往水缸里挑水,都是姚遠的。現在他傻了,不知道挑水,就只能姜姨來挑。
抗抗心疼她媽,就趁姜姨上班的時候,把缸里挑滿水。她也怕閃著肚子里的孩子,每次只把水筲里裝一半水,多挑兩趟。
大傻看著她挑水,也是無動于衷。
如果是以前,大傻會狠狠說她一頓的,根本就不會給她挑水的機會。
大傻最疼她了,如果是裝傻,他也會去挑水,不會讓她去的。
抗抗把洗臉盆放到姚遠坐著的小木椅跟前,想著慢慢蹲下來,用毛巾給他擦臉。抗抗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蹲下來很背勁。
就在這時候,姚遠站起來,坐到床上去了。
抗抗看著他,聯想到她媽說的話,眼睛里就有了亮光,問姚遠說:“你坐到床上,是怕我蹲著給你洗臉,蜷著肚子里的孩子,是嗎?”
姚遠聽抗抗和他說話,就把呆滯的目光轉向抗抗,然后就又開始嘿嘿地傻笑。
抗抗還不死心,又問他說:“你見著張建軍就打,是怕他再來欺負我,是嗎?”
這回,姚遠連傻笑都沒有了,一副木木的表情,自己低著頭摳手指甲。
抗抗就有些失望。給他擦了臉,然后就把臉盆挪到床邊,把姚遠的鞋襪脫了,還得蹲下來給他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