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抗說:“她爸起的,就叫搖搖。”
姜美美就抱著搖搖,邊搖晃著嘴里邊說著:“搖搖,咱有名字了小丫頭,你叫搖搖了。”
吃過了晚飯,大家坐著又聊一會兒,姜姨就和姜美美商量著晚上誰留在這里陪抗抗,總得有個來回送飯的呀。
姜姨的意思,是姜美美留下,她和姚遠回去。姚遠傻了,姜美美晚上一個人在家里,還得伺候大傻,一個姑娘家的,不方便。
姜美美覺得她媽不會騎自行車,來回跑太累,不如她騎自行車馱姚遠回去。早上她騎車過來,省事一些,也快。
抗抗卻插話說:“你們都回去,讓大傻留在這里。他的老婆孩子,他不照顧誰照顧啊?”
姜姨就覺得抗抗今天脾氣有點反常。
是,大傻今天的表現確實挺怪的,有時候像極了一個正常人。可是,傻子本來就不會按著常理出牌,偶爾像個正常人也是正常,可他大多數時候不正常啊。把他留在這里,出了事咋辦?
抗抗還真就是反常了,死活都要姚遠留下來看著她和孩子,不管姜姨怎么說都不行。不讓姚遠留下就誰也別留下,她自己也能照顧自己。
最后還是姜美美硬勸著她媽把她勸走了,用自行車帶著她媽回家了。
姚遠還是癡呆木訥,這回不坐在病房外面,而是坐在抗抗床邊了,低頭摳手指甲,要么就是看孩子,就是不看抗抗。
抗抗卻不錯眼珠地盯著他看。
廠礦醫院,住院的多是本廠職工,管理也就松懈。婦產科過來陪床,也多是夫妻。病房里有男有女,亂糟糟的。只有產婦做些不方便男人看到的事情的時候,屋里的男人們才會出去回避一下。
晚上十點多鐘的時候,孩子睡著,抗抗就對一邊坐著摳指甲的姚遠說:“扶我下床,我要去廁所。”
這時候,病房里大部分人都睡了,病床間的隔簾也都拉上了。姚遠就從抗抗的床下拿出坐便器,遞給抗抗。
抗抗不接,看著他小聲說:“你這不能聽得懂人話嗎?”
姚遠不回答,還是拿著那個坐便器,等著抗抗接過去。
抗抗不接說:“那東西我用不慣,我要去廁所。”
姚遠站一會兒,就把坐便器再放到床下去。然后回來,拿了抗抗的鞋給她穿上。待抗抗從床上起來,就把搖搖放到病床中間保險一些的地方,接著就把抗抗橫抱起來,抱著她去廁所。
出了門,走廊里沒人,抗抗摟著他的脖子,瞪眼看著他。
姚遠還是一臉木訥,抱著抗抗往走廊盡頭的廁所去。到了廁所門口,把抗抗放下來。
抗抗沒進去,抓著他不放手說:“你也知道產后不能下地,不能著涼,你什么都知道,連抱孩子都知道!你說,為啥偏要和我裝傻?”
姚遠站在那里不動,也不說話。抗抗就用拳頭打他的胸膛。
抗抗打累了,姚遠也沒說一句話,沒改變自己臉上的木訥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