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抗說:“你想什么呢?澡堂是男女分開的,又不是讓你在男人跟前光著。”
小慧說:“我知道。可就是都是女人,也很丟人呀?”
抗抗說:“你呀,是沒習慣,去幾回,習慣了就好了。礦機一萬多人,女的也有好幾千,大家都是到澡堂里去洗澡,你看誰像你這樣害羞啊?”就問小慧,“你跟著張建軍那三年,就一直不洗澡啊?”
小慧忸怩著說:“夏天的時候吧,還好辦,躲在屋里,弄盆水擦擦身子就行。冬天衣服穿的厚,反正不用下地,身上也不臟,就不洗了。”
“啊?”抗抗就跟看稀有動物一樣看著小慧說,“一冬天你都不洗澡?老天爺呀,你怎么受得了啊!這個張建軍,還真不是人揍的,連個澡都不帶著你去洗!”
小慧也感覺不好意思了說:“我過年回家洗的。我媽燒一大鍋水,倒在大木盆里,我就能好好洗一下。”
抗抗說:“那也不行,洗不干凈的。”就住了手里的活說,“走,我帶你洗澡去。我也一個星期沒洗了,正好和你一塊去。”
小慧就怯怯地看著抗抗說:“我還是不去了吧?我不好意思守著別人脫衣服的。”
抗抗就壞笑著走過去,靠近了小慧,一下抱著她說:“沒事,我給你脫衣服。順便看看咱們小慧,這身上到底有多迷人?”
小慧更嚇的不敢動了,可憐巴巴地說:“抗抗姐,你不帶這么欺負我的。”
抗抗果真就出來,和姚遠打聲招呼,要用自行車帶著小慧,去二村的公共澡堂去洗澡。
有小慧來幫她,手里的活就不會那么緊,一下午不干也能在第二天趕出來,抗抗也就不怕耽誤事兒了。
抗抗鼻子尖,和小慧在一起干活,已經聞到她身上有味兒了。估計小慧也知道自己身上味道不好,這才和抗抗說洗澡的事。
小慧身上的棉襖,雖說是新做的,可還是有一股地里的味道。
抗抗這時候有毛衣毛褲穿了,就把自己的棉襖找出來,給小慧穿,棉褲也給她換了自己的。
小慧身量比抗抗稍矮一點,穿抗抗的衣服還算合身。
換棉褲棉襖的時候,抗抗就看見小慧里面穿啥了。讓抗抗吃驚的是,小慧棉襖里面竟然什么都沒有,棉褲里面是一個大花褲衩。
抗抗又找出自己的內衣來,另外把自己換著穿的秋衣秋褲,也找出來送給小慧,放在網兜里提著,這才和小慧一起去二村的澡堂。
洗澡回來,從里到外都穿了抗抗衣服的小慧,就有城里人的模樣了。又剛洗了澡,臉上紅撲撲的,倒真的比抗抗漂亮。
她們回來的時候,姜姨也剛進門,去自己那邊喂了雞回來,站在院子里還沒來得及進屋。
抗抗和小慧一前一后進來,她竟然沒有認出小慧來,看著她問:“這是誰家的漂亮閨女呀,我咋沒見過呢?”
小慧就看著姜姨說:“姜姨,我是小慧呀。”
原來,小慧是跟著張建軍喊姜姨叫嬸兒的。和張建軍離婚了,就想徹底忘了這個人,和他劃清界限,連對姜姨的稱呼都改了。
姜姨愣怔半天才反應過來說:“唉喲,小慧呀,你看你比在這里的時候可漂亮多啦,人也胖了,有了神采了,我都認不出來啦!”就嘆一聲說,“都是張順才教子無方,養那么個畜生玩意兒,死隨他!把好好一個漂亮大閨女,給折磨成那樣,造孽呀!”
抗抗把自行車在院子里支好,就跟她媽說:“小慧已經和張建軍離婚了。”
姜姨就吃驚地問:“喲,離啦?”接著就說,“離了好!那個畜生,是人就不能跟他!”
抗抗就說:“媽,咱們先進屋,進屋我跟你說。”
三個人一起進屋,抗抗就把小慧現在的情況,和以后要住在這里,和她們一起生活的事,都對她媽說了。
姜姨是嘴上厲害,心里是菩薩心腸的那種人。對抗抗兩口子收留小慧,當然不會有意見。
她就對小慧說:“以后啊,咱們就是一家人,就權當我又多了個閨女。你就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不要把自己當外人,聽著沒?”
和這一家人比,張順才那一家人,直接就不是人!小慧在他們家待三年,得到的關心和安慰的話,也沒有在這里呆一天多。
眼淚就在小慧的眼圈里打轉,半天才止住了對姜姨說:“哎,姜姨,以后我就拿著你當親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