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玲在礦機清潔隊掃大街的時候,一直是個老實、沉悶的人,除了和姚遠說話多一些,其他時候很少聽到她說話。
就是開班前會,表決心的時候,別人至少能說十幾句,她也就前面說句語錄,后面說個好好工作,也就完了。
至于喝酒,那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有時候,姚遠偷點隊里不要的東西,和兩個隊長買點好吃的喝酒,也會叫上邵玲。因為弄那些東西出來,邵玲功不可沒。
那時候,物質匱乏,大家手里也沒閑錢。隊里不用的車轱轆,倒下來的舊銅線,姚遠就給偷偷賣了。
先放到手推車上,上面蓋些雜物或鋤幾锨石灰,讓邵玲推出去。
邵玲老實,她推車出去,愛衛會大院里看門的大爺不會注意。
大家平時都沒好東西吃,賣了錢當然一起吃點好的。
當然了,張慶忠和李樂這倆也是姚遠的合謀,都攛掇著他賣錢,他們好跟著他喝酒。
這倆小子膽小,只敢偷偷給姚遠提供方便,不敢親自下手。
姚遠買了好吃的來,大家偷偷吃,一定會叫上邵玲。
姚遠叫邵玲,邵玲就會去,但從來也不喝酒。守著張慶忠和李樂,也不多說話,只跟著吃。
兩個人一路走著,姚遠就問邵玲:“我記得你不喝酒的。你在學校里,經常喝酒嗎?”
邵玲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了,只默默地“嗯了一聲,就不再言語了。
其實,兩個人十分熟悉了,,這一聲“嗯”,對姚遠來說,就傳達了好多的東西。
就這樣默默走了一段路,姚遠突然就說:“如果對你丈夫不滿意,就不如離了算了,長痛不如短痛。”
邵玲很快就回答他:“總得上完了學吧?我們這事兒鬧的,我在學校已經臭名遠揚了,沒給開除就燒高香了。”
過一會兒,邵玲又說:“離婚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特別是在學校里,組織調解,學生會勸說,想想我都害怕。這輩子,恐怕就這樣了,頂多畢業了,我不和他分一個地方,他們說這樣離就容易一些。我畢業就回來,跟你干吧?”
姚遠苦笑笑說:“國家現在拿你們當寶貝呢,我一個小私企的小老板,雇國家的大學生,跟作死也差不多。”
邵玲聽了就沒再說話。
走了幾步,姚遠才說:“我有個主意,興許可以讓你很快離婚,你也可以不服從國家分配。”
邵玲就住下來看著他。
姚遠就說:“你可以去考國外的時裝設計專業,離開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里,在國外通過法律手段,來和他離婚。這樣,就避開國內調解這個程序了。同樣,再過幾年,你學成回來了,咱們的政策就會寬松很多,你就可以避開硬性分配,自己選擇職業和單位了。”
邵玲不出聲,站在那里也不走。姚遠就陪著她默默站著。
最后,邵玲搖搖頭說:“自費留學太貴了,我拿不出那么多錢。我爸媽也沒有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