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家,那房子呢,廚房跟雜貨間上哪兒了?
姜姨回身,看著滿院子的斷壁殘垣,草木狼藉,就問抗抗:“這是咋了,地震了?”
抗抗也不敢說咋了啊,就在院子里喊姚遠:“大傻,大傻我們回來啦!”
姚遠正在前面的小樓里歸置東西呢。整個北屋里的家什都弄樓下來了,亂呢!
聽著抗抗在院子里喊,他趕忙跑出來,滿臉笑容問:“媽,抗抗,你們回來了?”
姜姨就看著他問:“這是咋了,地震了還是落炸彈了?要是地震,我們怎么沒覺著呢,別的屋咋沒倒呢?”
姚遠就笑著解釋:“媽,沒地震,更沒落炸彈。這不我正好不忙嘛,就讓人把老屋先給拆了,咱好蓋新屋啊。”
“啥?”姜姨立馬就炸了,“你個姚大傻你怎么回事你?我給你說過多少回了,這屋住著好好的,比咱們在礦機宿舍那里強多了。這么好的屋,你說拆就拆,你有錢燒的你呀?”
姚遠只好把她往小樓里拉:“媽,你消消氣兒,咱先進屋,進屋說不行嗎?”
姜姨也覺著在院子里吵吵不好,再讓外邊人聽見。她就率先進了小樓,看看屋里亂七八糟全是北屋里搬出來的家具,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看看你弄的,這亂七八糟的,今晚怎么睡呀?我告訴你說,咱先不動,等人家別人動了,有蓋樓的咱們再說。你都答應了的,你這不是糊弄我嗎?”
回身就看見抗抗了,腦袋就是一激靈,立馬就明白了:“好啊,你個小死妮子,你們這是兩口子合起伙來給我下套啊!你把我哄出去,他就在家里拆房子,是不是?我說我昨晚上老是覺的哪里不對呢,這抗抗咋猛不丁地休禮拜天了,好好的知道關心她媽了,對我這么好呢?原來你憋著壞呢!姜抗抗,你要是再小十歲,你看我打你不打你!”
姚遠就在一邊說話了:“媽,你得講理呀,抗抗啥時候對你不好啦?我們這不也是為了讓你住的更舒服一點嗎?”
姜姨就罵:“屁!住樓就舒服啦?叫我看,還不如老屋呢,起碼沒有潮氣。那個老屋,下面是有煙道的,這個你沒見過,就是大戶人家,把地下掏空了,爐子生在外面的地坑里,讓煙從屋里地下走,這叫地炕,一點都不潮濕。你蓋成樓,還有地炕嗎?屋里地面直接和地是連著的,能不潮濕,能比地炕好?”
這個,姚遠還真沒想到,一時讓姜姨給堵的沒話說了。
這時候,抗抗就說話了:“媽,咱在礦機宿舍住的時候,住的還是土地的屋呢,那時候你也沒這么多毛病。就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就是哄著你出去,大傻才好在家里拆屋的。這主意是我出的,我是你閨女,你打也打得,罵也罵得,隨你便。反正屋都拆了,你再鬧也恢復不成原樣了。我喜歡住樓,我有這個能力,為啥不蓋樓啊?”
姜姨再回過頭來看抗抗。抗抗臉沉著,眼皮也耷拉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姜姨反而沒轍了。
這里的一切都是人家姚大傻的,本來人家愿意干啥就干啥,用得著跟她商量嗎?
大傻人好不假,可他更疼抗抗,從不肯讓抗抗受委屈。自己去難為抗抗,大傻肯定不干。
姜姨只好老實坐到沙發上去,開始講理了:“誰不喜歡住樓啊?可是,別人都不敢蓋樓,就咱自己蓋,這個不保險啊?”
抗抗面無表情說:“別人想蓋他也得蓋的起呀?媽你不用擔心,現在改革開放,好多沒咱們有錢的都蓋別墅了。咱們翻蓋個舊房子,不是啥大事兒,沒人會把咱們怎么樣的。”
姜姨坐在那里,好半天沒言語。姜姨不說話,姚遠兩口子也不敢走,就那么默默站在一塊兒,在她身邊陪著。